辰時一過,江又山、江又有兩兄弟便穿著嶄新的官服、戴著官帽,和江大富一起向老宅走去。
兩兄弟原來回村後從來都穿便裝,見著人也笑容可掬。而今天卻官威十足,嚇得鄉民們看見他們躲得遠遠的,都不敢上前來打招呼,生怕一句話沒說好討了官老爺的嫌。
此時江又書一家正在搬家。昨天已經把江大車家裡的東西從倒座房裡搬去了後罩房,他們家的東西也搬進去了一大半,今天再收個尾就完。小衛氏一直在阻撓搬家,要做新郎官的江大學跟小衛氏在掰扯著。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王氏拍拍雙手去開了門,看到兩兄弟如此嚇得不輕,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話都說不出來。
而正在院子裡跟江大學掰扯的小衛氏看到兩兄弟穿著官服來了,而且神情也極其嚴肅,以為他們是為李氏討公道來了。自己之前也沒少出餿主意,嚇得搖晃著雙手道,“娘唉,抓我們來了?哎喲,休李氏是爹和娘起的頭,不關我事,可彆抓我呀。”
江大學氣得去捂她的嘴,“你胡說八道什麼咧?”
兩兄弟沒理她,直接進了正房。江老爺子正在廳屋裡抽大煙生悶氣,看到兩個孫子穿著官服威風十足地走了進來。
老爺子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倒沒被他們的氣勢嚇到。冷笑著說,“咋咧?到老子家裡抖威風來了?憑你們再威風,也是江家的種,也是老子出銀子供出來的。”
兩兄弟聽了也沒說話,在他麵前站定後,把官服脫了下來,又把官帽取下,一起跪下把官服和官帽高高舉起。
江又山說道,“爺,你說得沒錯,我們是江家的種。所以,才會被江家所作所為連累。”
江又有又接著說道,“既然當了官早晚有一天會被砍頭,還是不當這個官了。爺就把官服替我們保管著,我們年後就辭官。”
江老爺子一聽他們要辭官就嚇著了,他們江家好不容易才從泥腿子上升到官家,而且三孫子還躍入了省城權貴圈子,咋能讓他們再把江家打入原型咧?
他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吼道,“咋咧,當得好好的為啥要辭官?兩個小兔崽子,快說,為了啥事要辭官?”
江又山道,“任由自己親娘被休棄,是為不孝。任由祖父生病不能在床前敬孝,是為不敬。任由家中長輩不慈不睦,是為失察。任由親戚為非作歹、肉魚鄉鄰,是為失德。”
江又有又道,“這種不孝、不敬、失察、失德的官員隻要被言官彈劾,輕者罷官重者砍頭。我們兄弟已然犯下了這四條,既然知道是這個結果,這個官不當也罷。”
“放屁!”江老爺子大罵道,“你娘啥時候被休棄了?沒有嘛,她還是我家二兒的媳婦嘛。我也隻是生了一點子小病,就是有些想你們爹了,現在他來看我,我的病就好了。還有,咱家哪個長輩不慈不睦了?若是指小衛氏,我現在就讓大兒把她休回衛家去。為非作歹、肉魚鄉鄰你們是指衛家吧?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收拾他們,一定要狠狠收拾他們!”
小衛氏看見兩兄弟把官服脫了,才敢躲在門外看熱鬨。一聽老爺子說她不慈不睦,還要休她,不乾了,大聲說道,“爹,你說啥咧?我哪裡不慈不睦了?還不都是你,非得把那個衛蘭香弄來當平妻,咱們家裡才不和睦。”
江大學氣得把罵罵咧咧的小衛氏反扭著胳膊弄去了東廂,正房裡才算清靜下來。
老爺子笑嗬嗬地把兩兄弟拉了起來,又讓衛氏和王氏去弄些下酒菜,幾人便在屋裡悄悄商談起來。半個時辰後,正屋裡便沒有了剛才的劍拔弩張,幾人談笑風生。老爺子讓兩個孫子把官服穿上,他越看越樂嗬。兩個孫子也極其孝順,一個為他按摩,一個為他斟茶。
當老爺子聽說江又山有可能升遷綿州府的代理知府後,高興得心都快跳了出來。天哪,知府大老爺啊,那是多大的官!雖然隻是一個代理,但做好了就可以轉正啊。
這真是朝裡有人好做官。孫子的縣令還沒乾滿三年,但因為襄漢省的李巡撫與林家交好,又比較賞識江又山,便推薦了他。而吏部侍郎又是鄭老先生的大兒子,這個肥缺若不出意外,肯定會落在孫子的頭上。
江老爺子樂得眼睛都找不到了,隻看見一張老臉上多了兩道深褶子。然後,他又起身淨手焚香向烈祖烈宗彙報工作。
等他彙報完畢,江又山低聲說道,“這是我回鄉前李巡撫派人給我送的信上說的,正式任命要年後才下來,爺先不要把這事說出去。”
老爺子聽後使勁點著腦袋,“爺知道,爺不傻。”
江又山又說,“這個官要當實了,也得家裡人爭氣,不拖後腿才行。那王知府之所以被罷了官,就是因為婆娘和兒子蠢笨,縱著親戚為非作歹,害死了人命,才被言官彈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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