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的弟弟黃生製止道,“姐姐萬萬不可魯莽行事。周家之所以把你和懿姐兒推出來,就是為了保住懿姐兒的命,給周家留下點骨血,你還湊上去乾啥?你不為自己考慮還是該為懿姐兒考慮呀。或許,周家覺得兒子即使母親帶出門也不會留下命,才把懿姐兒推給了你,你就老實些吧。”
黃氏聽黃生這麼一說,才想起來自己兒子還沒死,通靈大師說他是被貴人所救。看來,周家的這個命數人家已經看出來了。至少,自己的兒子、女兒還活在世上,為了他們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她想通了,擦乾淚說道,“弟弟說得對。等城門開了咱們就走,有多遠走多遠。”
“不,我要看看爹爹,哪怕一眼。”懿姐兒哭求道。
夜裡,江又梅看到旁邊的小丸子睡得正熟,自己卻怎麼也睡不著。這幾天,江又梅都是讓女兒陪著自己睡在大床上。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朦朧中看見黃角木雕花桌上,那幾枝插在青花瓷瓶裡的荷花明淨如雪。江又梅每天都會讓人剪幾枝荷花來放在屋裡。這或許是她心中的一份期許吧,不管前路怎樣,都希望自己和丈夫兒女能像這些荷花一樣,純淨、傲然。她不怕死,但她怕沒有尊嚴的死。
第二天,母女兩個正在吃早飯,便聽到外麵一陣喧鬨聲。李嬤嬤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說,“大奶奶,不好了,好多禦林軍把咱們府給圍起來了。”
此時的外院裡,林昌祁及林老爺子、小包子等人正跪著聽聖旨。
乾青宮的太監李公公大聲宣讀著。“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鎮北侯世子川西副總兵林氏昌祁,累世簪纓,官至三品,身負聯重托,然任意妄為,有勾結叛臣逆黨、誅殺先太子之嫌。致失天下人望。朕聞之痛徹入骨。憤不能平,即令停職待審。令其攜祖父、妻子、兒女即刻返京,待三司審過。論罪量刑。欽此!”
“謝主隆恩!”林昌祁沉著臉把聖旨接了過去。
領兵的將軍是王國舅的族親王連運,這個人林昌祁認識,是禦林軍裡的一個五品官,原來見著自己連腰都伸不直的主。此時的他卻是威風凜凜。意得圓滿。
他站在他們麵前笑道,“老侯爺。林世子,沒想到,你們也有這一天。”然後,大手一揮。“給我抄。”
後麵的士兵呼啦啦剛要往後院衝,一聲洪鐘似的大嗓門響了起來。
“慢著,”林老爺子站起來說道。“聖旨上隻是說我孫兒有嫌疑,要待三司審過才能論罪量刑。現在並沒有定罪。你憑什麼抄我的家?”
王連運嗤道,“真是鴨子嘴硬,都死到臨頭了,還把架子端得忒足。不妨告訴你們,那林亦乾勾結四皇子和周家謀反已經證據確鑿,不管你們有沒有嫌疑,一人過,全家過,你以為你們還能翻身?”然後又一揮手道,“兄弟們給我上,聽說抄周家的兵士可是嘗夠了美嬌娘的滋味。嘿嘿,林昌祁的那個名士婆娘誰都不要動,給本將軍留著。”
“奶奶個熊,”林昌祁一下跳了起來,紅著眼睛吼道,“你小子敢動後院女眷一根指頭,老子活剮了你!”
小包子也是瞪著通紅的眼睛怒視著他。
林老爺子指著王連運罵道,“小兔崽子,若是你敢恣意妄為,我們祖孫三代立馬死在這裡,不信你試試。”
李公公看不下去了,說道,“王小將軍,若是你把人逼死了,咱們回去可交不了差。再者說,林侯爺和林將軍現在隻是涉嫌,聖上並沒有定他們的罪,連官職都是停職,而不是格職,你不要太過了。還有,聖上也沒有奪林夫人的七品官職,你敢恣意欺辱朝庭品命官,是不想活命了嗎?”
王連喜一聽就有些怕了,又看看林家幾代人恨不得吃了自己的模樣,後脊梁還是有些發涼。趕緊笑道,“我隻是說笑幾句,你們還當真了。但是,職責在身,我們還是要搜查一番。老侯爺,林世子,對不起了。”
然後,指著一隊人說,“去後院把女眷們給我請出來,記住,是請。”又指著剩下的人說,“兄弟們,給我搜。”
說完便領著人先去了外書房,李公公也隨後跟了進去。
不大的功夫,隨著一片哭喊聲,後院的幾十個女眷便被人攆了出來。她們或是全身發抖,或是掩麵而泣,其中抱著小丸子的江又梅顯得異常突兀。她沒有哭,也沒有驚慌失措,不緊不慢地隨著人流走出來,還一邊安撫著嚇得大哭的小丸子。
林昌祁衝著江又梅微微搖搖頭,意思是彆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