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有什麼事嗎?”
田勝的到來並沒有讓男子有更多反應,他甚至並未展露什麼禮節,僅僅是在手中的文件上留下一道淺淺的折痕,便抬起頭,平靜地向田勝發問。
這種做派,和田勝印象中的“領導”頗為不同。
在福利院,即便是院長劉文琴這樣相對不在意繁文縟節的人,也總是要在員工麵前表現出基本的親和與關切的。
而麵前的這名中年男子,他似乎表現得相當冷淡,甚至於有一種……不滿?這種不滿也並不針對田勝,像是在對自己身處位置的不滿。
“您好局長,我是特殊作戰部第三小隊的田勝,這是我們小隊這個月的作戰記錄……”
田勝下意識撓了撓腦袋,伸手交出了手中的文件。他儘量讓自己的話語中不出現什麼紕漏,以免被這名看上去就心情不好的新局長批上一頓。
中年男子接過了他的報告,直接當麵翻閱了起來。他麵無表情地瀏覽著報告上的內容,在約莫一分鐘後合上了這份報告,開口問道:
“這一周的清剿,隻抓到了普通的魔術使?沒有獸化者嗎?”
獸化者是異策局官方對利用獸之腑進行變身之人的稱謂,田勝自然也知道這樣一批人的存在。
所以他立刻回答道:“是的,我們已經清剿了數個小型的聚集地,但是至今還沒有遇到獸化者的存在。”
“這不正常。”中年男人點著桌子。
“是的。”
對方沒有表露出什麼情緒,但是言談間卻有種莫名的壓力,讓田勝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您說的沒錯,我們隊長也是這樣認為的。”
壓力之下,他果斷出賣了李英偉。
“不光是你們小隊,我今天看到的報告是,你們每個小隊至今都沒有遇到獸化者。”
辦公桌後的中年男子又重複道:“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巧合。”
大概是因為主謀伏誅,剩下的人群龍無首吧。田勝在心中這麼想著。但他並不敢說出來,他可不想這時候因為發表一個不成熟的看法而被批評一頓。
“田勝。”
然而他不說話,不代表這位新局長會保持沉默:“你是最近才加入異策局的,是新人?”
“啊……是。”
田勝磕磕巴巴地回答:“確切來說是上周才參與工作,因為最開始來局裡的時候恰好遇上了殘獸的襲擊……”
“和伱同期被招入的有十個人,你的魔力水平在檢測中是最低的。”
新局長麵無表情地問道:“但是作戰記錄裡你的表現卻是最突出的,甚至與其他達到掌控者級彆的隊員無甚差距,這其中有什麼理由嗎?”
“啊,這個……”田勝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會被問到如此尖銳的問題。
他本想找個理由,比如隱藏實力之類的原因糊弄過去,但是直覺卻告訴他,在這裡的回答的相當重要。如果隨便糊弄過去,很可能會有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於是他猶豫了一番,如實交代了自己的情況。
從入職異策局到遭遇殘獸襲擊,從奇怪的夢中飛蛾到之後身體的異狀,他一個不落,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對方。
當然,也包括他驚鴻一瞥中所看到的,那名操控著藍色絲線的魔法少女。
說完這一切後,他看到新局長的麵色略微有些奇怪,但這種古怪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過。就好像都是他的錯覺般,留下的還是隻有那張麵無表情的臉。
“你是說,你夢見自己變成了飛蛾?”
從抽屜之中拿出了一疊人事檔案,新局長毫不避諱地從中挑出了屬於田勝的那一頁,當著他的麵瀏覽起來:“在那場夢之後,你醒了過來,就發現自己的魔力突飛猛進。”
“是的。”田勝點了點頭。
“聽上去簡直就是在編故事。”新局長一邊閱讀著他的檔案一邊道:“但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在上級麵前去找這種蹩腳的理由,所以反而有一點可信度。”
田勝隻能尷尬地沉默著。
“你此前的工作履曆……方亭市第一社會福利院?”
大致掃完田勝的人事檔案,桌子後的新局長微微挑起眉頭:“你在那裡當過護工?”
“是,沒錯。”
“那麼按照時間,四個月前的你應該經曆過黑燼黎明的恐怖襲擊?”
“四個月前……啊,是的。”
“你在那次襲擊之中遇到了什麼嗎?”新局長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手指點著桌子看向他。
“福利院的那次恐怖襲擊……”
田勝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卻隻能無奈地搖搖頭:“抱歉局長,不知道為什麼,我有些記不清當時的事情了。”
“記不清?”新局長挑起眉頭,“你確定?”
“我確定,因為我已經為此事困擾過很久,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麼不同尋常的經曆。”田勝點點頭。
他的回答顯然讓眼前的新局長感到奇怪,但對方意外地沒有過多地質疑,而是就他的檔案旁敲側擊地提出了一些問題。
兩個人就這樣一問一答,新局長不斷拋出新的問題,同時貌似在忖度著什麼;田勝則老老實實地搜刮大腦裡僅有的信息,一五一十地給出了答案。
隨著提問的進行,田勝也有些意外地發現,事情的經過似乎隨著自己給出一個個答案變得更加明朗,甚至就連某
些殘存的記憶都變得清晰起來。
若是就這樣繼續下去,或許麵前這名新局長真的能把事件的經過複盤出來。隻不過,這種問答並沒能持續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