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蘇醒時刻(1 / 2)

“我……才不相信你們說的話。”

短暫的驚愕之後,白靜萱下意識反駁出聲:“你們是敵人,是壞人,壞人的話都是騙人的。我的爸爸媽媽都是普通人,不可能跟你們有聯係。”

但是,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雖然嘴上在反駁,但是掙紮的力道明顯變小了。

“伱似乎對這件事挺介意?也好,如果你知道自己的來曆以後能夠放棄無謂的抵抗,我可以稍微浪費一點時間。”

兵蜂七望著白靜萱,麵色平靜地壓低聲音:“畢竟我不希望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獸子去見首領,他會責怪我傷害了他重要的實驗體。”

“你的‘父親’,一個個子不高,身材微胖的男人,有喜歡抽煙的習慣;你的‘母親’,一個眉梢上有一道疤痕的女人,自稱是醫療行業的從業者。”

“他們在七年前的時候帶著你來到了方亭市,在此定居,並且從來沒有帶你離開過這裡。他們告訴你,你的病症是一種先天性疾病,醫院無法治愈。所以隻是每隔一年帶你去醫院進行所謂的檢查,哪怕他們都知道這沒有意義。”

“他們給你起了現在的名字,但實際上你的‘父母’都不姓白,他們之所以用‘白’作為你的姓氏,是因為協助其逃離的是名為‘爪痕’的勢力。而爪痕的首領,其代號的第一個字是‘白’。”

“你的姓氏,是為了表達對爪痕幫助的感激而定下的。”

“從一開始,你回憶中所謂的‘親緣關係’就並不存在。你隻不過是他們逃亡時避免致命追殺的保險罷了。等到他們逃離了組織以後,又因為不想露餡才承擔了養育你的義務。”

兵蜂七神情冷漠:“當然,他們並不知道,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死。”

白靜萱微微喘息著,緩緩瞪大眼睛:“那次襲擊是你們指使的?是你們殺了他們?”

“不,即便是首領也不可能隔著半個州域去精準地操控殘獸,何況那個時候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你們在方亭市。”

兵蜂七搖了搖頭:“他們的死亡,其實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隻不過是咎由自取。”

“那是誰?是誰在操控那時的殘獸?”白靜萱呐呐出聲。

兵蜂七平靜地看著白靜萱。

“是你。”他的口中吐出了這樣的兩個字。

“你在胡說!我怎麼可能會那樣做!”白靜萱頓時再次掙紮起來,怒視著麵前的男子:“我怎麼可能做得到那樣的事!”

“不需要你有任何的意願,因為獸子對於普通的殘獸來說就是上級,是天生的王。”

兵蜂七攥住她的頭發,用力將白靜萱的後腦勺頂在牆麵上:“我不知道那個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一隻殘獸能夠精準地侵入到室內,甚至精確地殺死你身邊的人類,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它想要見你,見到你之後,它要吃掉你,取代你。”

“可惜你所謂的‘父母’不過是普通的研究員,他們並不知道這種隱秘的信息,以為你的魔力藏於體內,不會為外人所見。這就已經注定了他們的死亡。”

“隻要他們在你身邊,那麼遭遇殘獸,被你波及而死,就是遲早的事情。”

“怪物是無法被容於這個社會,無法像普通人一樣生活的。從你被選為獸子的那一刻,與獸為伴就是你這一生唯一的選擇。所以,彆在這裡跟肉豬玩無聊的過家家了,跟我走。”

他微微鬆開手,將女孩摔在地上:“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選擇的機會,下一次,我不會再強迫自己帶一個完整的獸子回去。”

說完這句話,他便居高臨下地望著趴在地上的白靜萱,靜靜地等待對方的選擇。

白靜萱就這樣趴臥著,許久沒有動靜。直到兵蜂七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的時候,她才終於動彈了一下。

她伸出手,撐起身子,緩緩地麵上坐了起來。

“……我是,魔法少女。”

她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這樣說道:“魔法少女應該保護和拯救大家,我要和你戰鬥,然後……殺了你。”

她的話語,讓兵蜂七久久無言。

並非是震驚於其執拗,而是單純地感受到了同情。

“真可憐。”

半晌後,他終於再次開口:“我終於看清楚了,原來你什麼都不是,隻不過是一具空殼。”

“就像一隻野獸無法理解人類的行為,但是它想要成為人類,便笨拙而徒勞地去模仿人類的行動。你不知道一個正常的人類是什麼樣的,就隻能徒勞地去模仿,去模仿你認知中人類的模樣。”

“你不知道魔法少女到底是什麼樣的,隻不過是不斷模仿自己‘理想中的魔法少女’而已。這種模仿甚至還不止一個對象,哪怕這些行為彼此都是矛盾的。”

“大概是從某個魔法少女身上,你看到了‘拯救和保護’;從另外一個魔法少女身上,你又看到了‘正義與嚴酷’。就像一隻根本沒有自我意識和智慧的野獸一樣,胡亂地將之拚湊在一起。”

“你不是魔法少女,你不是人類,你沒有理想,你沒有過去,你甚至連‘自我’都沒有。在我麵前的,隻不過是一個模仿著‘魔法少女’這個概念去行動的空殼而已。而這具空殼裡麵,其實什麼都沒有。”

“就連模仿的理由都完全不存在,隻是一個空無一物的可悲怪物罷了。”

兵蜂七自忖完全看明白了麵前這名女孩的行為邏輯,終於放棄了勸說。

既然是不通人性的怪物,那麼

自己也沒有理由對其抱有任何仁慈之心,儘管斥之以暴力手段,將之帶回去便是。

這麼想著,他從黑袍的內側摸出了自己的獸之腑,然後,輕輕地將之按在自己的心臟處。開口念誦:

“此乃鋤奸……”

——“我要,殺了你。”

但他的話尚未說完,女孩的聲音就再一次傳了過來。

側眼看去,便見白靜萱已經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她低垂著腦袋,長長的劉海遮住了雙眼,隻露出了下巴和嘴部,一張一合,念出了方才的言語。

“我要,殺了你。”

然後,她再一次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無聊。”兵蜂七冷漠地評價道,他並不在意麵前的女孩無聊的話語,再一次準備進行獸化變身。

“我要殺了你。”白靜萱卻是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一般,隻是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她就這樣一直念著,一直念著。也不知是為了逃避,為了強調,還是為了自我催眠。但自始至終都不曾停息,同時又一步一步地向兵蜂七的方向不斷靠近。

當她終於走到了兵蜂七麵前時,再次抬頭,所露出的已經是一對完全不似人類的眼睛——那是一對鞏膜完全化為漆黑色,眼眶中容納著一對豎瞳的雙眸。

充滿冰寒與暴戾情感的豎瞳直直地盯著兵蜂七,在眼眶之內微微顫動,醞釀著某種令人不安的情緒,直讓兵蜂七都感覺背後微寒。

最後,女孩再一次開口了。

無比堅決,無比肯定,無比冷酷。

“我要殺了你。”

這也是她對兵蜂七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

……

翠雀用最快的速度從異策局出發,一路不斷地用魔力進行加速,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湖畔春天的位置。

劇烈的魔力消耗觸動了她原本就有些不妙的傷情,以至於僅僅是飛行落地之後,翠雀就又一次感受到了明顯的頭痛。扶住一旁的牆壁穩了穩身體,待到痛感略有消退,她就再一次邁動步伐,衝進了小區之中。

小區的大門洞開,但是門口卻沒有任何工作人員與行人,顯然是早已逃離去避難場所。其內部同樣不見普通人的蹤影,這多少讓翠雀安心了一些。隻是伴隨著她走入深處,四周的道路逐漸變得支離破碎,四處都是戰鬥之後的痕跡。

顯然,這裡發生過一起激烈的戰鬥。如果猜測沒錯的話,戰鬥的雙方應該就是特殊作戰部第三小隊,以及他們原本想要調查搜捕的黑燼黎明殘部。

考慮到自己來時的路上沒有接收到任何第三小隊的來電,翠雀對戰鬥結果的預期比較悲觀。而這種猜測沒過多久就應驗了——因為她發現了一具癱軟在路邊的員工屍體。

從身上的穿著來看,對方毫無疑問是第三小隊的員工,其手上還握著武器,麵上還帶著有些猙獰和憤怒的表情。但是其脖子上卻開了個巨大的豁口,此時已經完全沒了聲息。

看到了這名員工的慘相,翠雀看著他默哀了一會,繼而丟出了一個術式,將屍體保護在其中,避免其受到進一步損壞。

情況緊急,眼下的她也隻能做到這些,保護了員工的屍體之後,她仍要接著向前行進。

隨著不斷深入,在這一路上,她所見的屍體越來越多。不僅僅是異策局員工的,甚至還有個彆穿著黑袍,一看就是黑燼黎明的屍體。

她為所見的每一名員工屍體都釋放了屏障術式,同時心中默數著所見的屍體人數,直到這個數量已經接近了整個第三小隊的三分之一,才終於來到了小區中心的廣場處。

也就是在這裡,翠雀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強大而冰寒的魔力。若是她的感覺沒出差錯,這股魔力波動的主人應該是一隻殘獸。

雖然現在的她已經損失了相當一部分實力,但保存的力量依然還算可觀,能讓現在的她感覺到危險,其必然是蛹階及以上的存在。

懷揣著這般複雜的思緒,翠雀謹慎地步入了小區中心的廣場。而當她走到近處之後,入眼的景象便讓她愣在了原地。

因為她隻需抬頭,就能看到那股強大魔力的源頭。

——那是一隻巨大的蛹階殘獸,可以看出其身上曾經有著完整的蛹殼,之所以說是“曾經”,是因為這些蛹殼已經莫名地碎裂了許多,甚至無法完好地包裹住殘獸的身軀。

當然,即便是這種狀態,這隻殘獸的魔力仍然不可小覷。

這隻蛹階殘獸並沒有置身於它的的巢穴裡,而是莫名地出現在了這間小區之中,但這依然不意味著它是一般的魔法少女能夠應付的:對大多數魔法少女而言,這依然是個相當危險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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