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質界,曾經是一片被海洋和綠茵所覆蓋,生機勃勃的世界。
然而,因為在久遠年代的一場變故,物質界的地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海洋萎縮,大地飄移,現如今,覆蓋在物質界地表上的,隻剩下大片大片了無生機的荒原。
這裡沒有尋常的植被,隻有一些適應了極端缺水環境的植物在此處掙紮求存;這裡沒有像樣的動物群落,隻有掘土求食的昆蟲,以及獵食這些昆蟲而生存的小型生物,基本見不到原生的大型動物。
而最為糟糕的是,哪怕此間的環境已經如此糟糕,仍然還有大量,甚至可以說數不清的殘獸在這宛如被詛咒一般的土地上生存著,它們會吞噬一切目中所見的活物,甚至是死物。如同收割機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收割舔舐著這貧瘠的土地。
沒有人類能在這裡生存下去,所有妄圖征服這無儘荒原的人都被視作蠢貨,而他們最終的也大多都是進了殘獸的嘴巴。為了活下去,人們不得不聚集在城市裡抱團取暖,最終在國度的幫助下建立了一座座城市,依托城市而生存。
當然,這些事情對於這無垠的荒原來說,都是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在某處遠離人類城市,深入荒原腹地的高坡上,不知什麼時候矗立起了一座白色的城堡。
這座城堡如同從童話書中出現的一般,潔白,規整,瑰麗。而在城堡周邊,還有著一片巨大的草原,草原周邊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人類村落,一些人類在這片宛如世外桃源一般的土地上生活著,耕種,放牧,養殖,安居樂業。
若是有人去詢問這些人類,他們究竟從何處而來,又究竟如何在此處建立這般事業,得到的回答大概率是相同的:並非是他們建立了這座城堡,隻是流落到荒原的他們,得到了城堡主人的收留庇護。
這些人類基本都來自各個不同的人類城市,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城市,進入荒原。或是因為欠債,犯罪,得罪了權貴;又或者是乘坐民間黑市的小型裝甲車試圖前往其他城市,結果在半路上遭遇了天災人禍;再不然就是在原本的城市生活不下去,想要自尋短見……毫無疑問,進入荒原的人類大多數都不可能活著見到這座城堡,但總會有那麼些幸運兒無意中走到這裡。當這樣的人多起來以後,也就漸漸形成了村落。
當然,也有那種單純為了追求刺激和冒險而離開城市進入荒原的人,但這些人同樣都不願意在這座城堡的庇護下生活,大多將此處視作修整的驛站,在此處休息與補充物資後便會再次離開,然後大多都一去不回。
至於城堡的主人為什麼要好心庇護這些人類,其實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並不是很清楚,隻不過,有一個理由可以讓他們相信,或者說服自己去相信,那就是——城堡的主人,是一群魔法少女。
沒錯,雖然聽上去很奇怪,但是有一群魔法少女居然完全不生活在人類城市,也不在魔法國度裡,居然專門跑到荒原裡建一座城堡,然後在這裡生活。
而既然她們是魔法少女,那麼庇護人類想必也一定是因為善良與慈悲,滿懷著對普通人的悲憫收留了他們這群可憐人……吧?
——“啊,好難喝,不是,最近村子裡產出的牛奶是不是越來越稀了,沒什麼鮮味還腥得要死,這根本就不是牛奶,而是牛尿吧?”
高聳城堡之中,在一處如同餐廳一般的明亮廳堂之中,一頭棕色卷發,發梢微微泛黃的少女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敲在桌上,滿麵嗔怪之色:“這些村民到底有沒有在好好乾活啊,我怎麼感覺讓塞米去種地養牛都能比他們這群懶鬼乾得更好?”
“什麼叫讓我去都能比他們乾得更好?”
坐在長桌的對麵,原本隻是在自顧自舔毛的黑貓妖精聞聲抬頭,一臉異色:“我什麼時候淪落到要去給你們做牛做馬的地步了?”
“不,我倒不是那個意思。”
見它似乎有些不爽,棕色卷發的少女搖了搖頭,解釋道:“我隻是想說你這個妖精農活乾得都比他們好,畢竟我之前吃過你種的橘子,味道還不錯。”
“哦,原來是在說我種的水果。”
塞米聞言點頭:“那還用說?我在間界生活那麼多年,對於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怎麼種植肯定比他們有研究……等等,不對啊,我根本就沒把自己種的橘子給你吃過吧?你怎麼知道是什麼味道的?”
“啊。”
“‘啊’是什麼意思?”
“我忘了,難道不是你自己給我的?”少女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絕對沒有拿給你過!分明就是你自己偷吃了吧?你這死肥婆!”塞米尖叫道。
“哈?你叫我什麼?你這臭貓!”
一聽塞米的辱罵,少女也頓時來了火氣:“我到底哪裡胖了?都說了我隻是喜歡吃,根本就不胖好不好?”
嚴格來說,少女的體型的確離“肥胖”還有著相當一段距離,雖然肉眼可見其麵部肉嘟嘟的,裸露在外的手臂也相對有肉,但也隻能稱得上是“體型豐滿”,而不是“肥胖”。
“肥婆肥婆肥婆肥婆!”
然而此時的塞米可沒空去掰扯這種定義上的問題,而是連聲重複,同時把爪子拍在桌子上:“把我的橘子給我還回來!你這小偷!”
“……嗬,好,很好。”
少女沉默良久,倏忽冷笑一聲:“這是你自找的。”
言罷,不知從什麼地方變出了一口鍋,又打了個響指,鍋裡頓時盛滿了水。然後,她猛地伸手往塞米的方向一指,一隻巨大的魔力手掌就將不遠處的塞米猛地抓住,繼而丟進了那口裝滿
水的鍋裡。
做完這一切,她把鍋蓋往上一壓,又在鍋下麵點著了火,就站在一旁開始切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蔬菜。
“你在乾什麼!混蛋!”塞米驚恐地在緊鎖的鍋蓋上不斷撓動著。
“煲湯。”少女陰惻惻地笑道:“我早就想知道拿妖精煲湯到底是什麼味道了!”
“住手!你這是謀殺同伴!”
塞米叫了半天,見少女依然沒有反應,不得不服軟了一些:“你總不能真想這麼乾吧?我不要你還橘子了,饒你一回總行了吧?”
可是少女還是完全沒有罷手的意圖。
於是塞米隻能拍打著鍋蓋尖叫道:“喂,金蛇!你也彆在一邊看著了,快來救救我!”
它的尖叫聲喚醒了正仰躺在一旁椅子上的另一名少女。
被喚作“金蛇”的少女的原本戴著眼罩,似乎是在沉眠,其長長的金色雙馬尾一直拖到了地上。聽聞到塞米的尖叫後,才有些不情不願地默默拉開眼罩,一對無神的死魚眼充滿疲憊地望向了餐廳的天花板。
“……吵死了,你們。”
她張開嘴,聲音略顯乾澀道:“就不能讓我好好補個覺嗎?”
“現在還是補覺的時候嗎?”
塞米大聲喊叫著:“快點救我呀!我都快被褐鵜這個白癡給煮了!”
金蛇聞言,終於象征性地支起了身子,滿臉疲憊之色地看了看不遠處的景象,確認了眼前這場“現場烹飪”不是自己的幻覺以後,微微翻了個白眼。
“……好死。”
她這麼說完,就重新拉上眼罩,躺了回去。
“喂!金蛇!”
塞米的尖叫聲頓時更加淒慘了幾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正當塞米就快要對自己的處境絕望之時,不遠處的餐廳大門突然被打開了。
緊接著,三道人影邁著節奏不一的腳步走了進來。
走在最前的是一名穿著潔白公主長裙,留著一頭蓬鬆的淡紫色長發,麵帶著引人注目的和藹微笑,看上去楚楚可憐的少女。
並行在其側的,則是一名穿著漆黑色學生裝,一頭黑發紮成了高馬尾,看上去隻是個小孩子,卻麵露不符合其年齡的滄桑與頹喪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