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陸念真是一個瘋子!(兩更合一求月票)
猛然一陣西風。
風中帶著沙,吹得陸念不由偏過頭、閉上了眼,等風頭過了才重新睜開,抬手整了整鬢角散出來的碎發。
阿薇替她理了理朱紅鬥篷,笑著道:“去外祖母娘家要經過喜順齋,它家的鵝肉油而不膩、滋味精妙,湯煲得也好,喝著就鮮甜可口,我們先去吃了晚飯再過去,省得舅婆還要安排我們。是了,我還喜歡它家的蘿卜餅,煎得正正好……”
聽阿薇絮絮說著吃食,陸念先前激王慶虎等人所染上的鬱氣越發淡了幾分,臉上也有了笑意。
定西侯看在眼中,原本想說的話又都咽了回去。
剛那一眼看過去,定西侯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亡妻。
白氏走時還很年輕,也就二十歲出頭,定西侯自然無法得見她三十過半的模樣。
但那一瞬,他忽然想,若是白氏活到了與阿念如今相同的年紀,大抵也就是這般樣子,而阿念便是她身邊甜嘴逗笑的孩子。
女孩兒嘛,總是會撒嬌的。
就算是阿念這麼臭的脾氣,她在很小的時候對著親娘也是嬌氣的,隻是後來……
會撒嬌、有處撒嬌,才見日子舒心。
不過,定西侯自己沒有體會過。
他其實有兩個女兒,長女阿念,十幾歲時與他鬨得翻天覆地,尖銳極了,岑氏生了次女阿思,可惜沒養住,兩歲就夭折了。
因而這會兒看阿薇挽著阿念胳膊,歡歡喜喜說話,他思緒良多。
罷了。
順天府裡,本就不適合他們說家事。
再者,阿薇想著法子把阿念哄開懷了,他又何必幾句話再把人惹惱了呢。
咳嗽兩聲,定西侯與楊府尹道:“讓楊大人見笑了,這案子成了這般模樣,之後還要勞煩楊大人多費些心。我這兒若有什麼進展,也會與順天府通氣。”
楊府尹趕忙拱手道:“侯爺客氣,您放心,幾人嫌犯都關在牢裡,之後會再細審。”
說完,他送人出去。
一小吏見他們這兒忙完了,趕緊附耳與楊府尹道:“章少卿來了,知道您這裡有客,沒叫打攪您,在那邊屋裡坐著,快兩刻鐘了。”
楊府尹訝異。
定西侯猜測他有事,便讓他止步,自己往外走。
楊大人便沒有再客氣,匆匆忙去了。
進了屋子,他與坐在大案後頭翻看文書的官員行了一禮:“章大人。”
章少卿回了一禮,問:“剛才是定西侯與他家千金?”
“是,”楊大人想了想,又道,“問些商戶之間的案子。”
“我這兒能聽到些動靜,”章少卿抬著眼,眸色如黑墨,說話不算客氣,“楊大人,你們順天府問案,怎麼能讓疑犯大呼小叫、拳打腳踢?未免太不像話了。”
楊大人笑容一僵。
僅論品級,他比章少卿高,但偏對方說的很是有理。…。。
楊大人正想給自己搭個台階,就聽章少卿又開了口。
“侯爺坐鎮,楊大人也是為難,蜀地回來的那位、果然與傳言裡一般跋扈,”章少卿說完,又道,“我也是出於好意,今日事情若傳開,侯爺也好、楊大人您也好,都逃不過禦史一封折子。往後,還是公事公辦好。”
楊大人連聲應和。
另一廂。
定西侯走出順天府,就見自家的馬車還停在不遠處。
車把式躬身與他問安,又轉身往車內說了什麼。
很快,側邊簾子撩了起來,露出陸念的臉龐。
“我有一件事忘了與父親說了。”等定西侯走到車旁,陸念才慢悠悠道,“牽扯到岑氏的那部分,我自己會處置,您回府後彆與她提,也不用您拉偏架。”
定西侯皺眉,不認同道:“我何時拉過偏的?”
陸念抿著紅唇,視線在定西侯臉上來回打量了幾遍,末了哼道:“是,您不曾拉過,您就是信了岑氏的話,讓我認錯而已。”
“我也不說我沒有錯,我以前對付岑氏的那些手段……”陸念自己說著就笑了起來,很是自嘲,“小孩子家家,上不得台麵,挨罵挨打也不稀奇。
岑氏要當好人,告狀的是阿駿,是嬤嬤們,她反倒要勸著您彆著急上火,您最吃這紅臉白臉的一套,所以……”
陸念頓了頓,直直看著定西侯的眼睛,點明道:“所以,您當時那叫‘和稀泥’。”
定西侯左右看了兩眼,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兒,這才歎聲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做的那些事都上不得台麵。”
“我這回弄點上台麵的手段出來,建議您彆摻和進來,稀泥攪不動,還火上澆油,”陸念語氣堅定,後又道,“您若真的閒得慌,好好提醒提醒薛大人,真不行就趕緊把王慶虎說的姓薛的管事扔出來頂罪,等順天府問上門去,臉上可就不好看了。”
說完,陸念便放下了簾子,也不管定西侯是個什麼反應。
阿薇見狀,知會車把式道:“我們出發吧。”
這一晚,陸念與阿薇先去喜順齋吃了飯,又去白府坐了很久。
“我知道隔著久遠,府裡翻找冊子也需要工夫,但著實就憋了這口悶氣,不拿到手裡就不舒坦,”阿薇與舅婆道,“回去也是氣不順,不如就來舅婆這裡等著。若是暫時尋不到,還請舅婆給我和母親安排間屋子。”
舅婆看了眼自顧自吃茶的陸念,又看了眼溫聲細語的阿薇,長歎了一口氣。
家裡雖不缺一間屋子,但陸念的性子就不是老老實實住一晚的事。
嬤嬤們忙了大半夜,總算把白氏當年出嫁時的嫁妝冊子尋了出來。
時日久遠,紅封看著灰撲撲的。
陸念接過來,輕柔擦拭。
阿薇又問:“舅婆,家裡有人吃不得鬆子嗎?”
舅婆不解她為什麼這般問,但也答了:“沒有,逢年過節,人人都來一把。”…。。
阿薇點了點頭。
回到定西侯府時,夜已經深了。
書房那兒,馮泰稟了消息。
定西侯本以為,照陸念的性子,甭管是不是半夜,一回來就會同岑氏鬨起來,誰知道打聽幾次,秋碧園那兒都安安靜靜的。
甚至第二天、第三天,陸念都沒有任何動靜,叫人好生奇怪。
反倒是秋碧園那兒,來了一回客人。
來的是岑氏的內侄、岑太保的次孫岑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