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勢力竟將爪子伸到了宮中,還險些同時害了兩個皇子,這一點讓康熙空前惱怒。
除了心疼兒子之外,他心中還難免有些後怕:若是那些逆賊直接對他這個皇帝下手呢?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惱怒和後怕之下,他恨不得將整個前朝後宮都查個底朝天,拔除一切有可能的隱患和危險。
故而,他近來的注意力大多都在清理反賊安在宮中的釘子一事上。
正因如此,他對宮中事宜的掌控程度空前強大,毓慶宮和西四所、鐘粹宮的往來他自然不會錯過。
得知太子大方到讓胤祉回禮回得“捉襟見肘”之後,康熙差點沒當場不雅地噴出口中的茶水,一時啼笑皆非,笑罵道:“這倆糟心孩子!”
若是讓朝臣知道太子這般豪奢,定要有人上奏彈劾了。
他及時下口諭製止了兄弟倆的荒唐往來,將胤祉從這甜蜜的負擔中解救了出來。
經過驚馬和送禮這兩件事之後,後宮諸人對太子和三阿哥之間的情誼有了更深的認識。暗罵鐘粹宮母子奸詐如斯的暫且不提,最直觀的表現是,榮妃協理六宮事務時更為順暢了,內務府送到西四所胤祉處的份例也隱隱上了半個檔次。
因著額娘是四妃之一,自身又與太子交好,胤祉從內務府拿到的分例向來就是不曾克扣過的,有些能做手腳的分例甚至遠超平均水平,堪稱上等了。
如今這原就是上等的分例再上半個檔次,也就僅次於皇上、太後和太子等人處所用的極品等級了。
見風使舵向來是宮裡奴才最擅長的事情,但像這種原本就沒虧待主子卻突然加倍獻殷勤的情況,還是極少見的。
胤祉有些納悶。
但和尋冬、成安等人的憂心忡忡不同,雖然他也讚同他們所說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但他並沒有太把內務府突如其來的不正常行為當回事。
他們獻他們的殷勤,有所圖就有所圖唄!反正狐狸尾巴最後都會露出來的,急什麼!
又不是他主動應的,到時候即便內務府所求他辦不了,大不了抹乾淨嘴不認賬唄!他還小,耍無賴是本職工作,不是麼?
胤祉三言兩語安撫好身邊略顯焦躁的奴才,然後便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了內務府的供給。
不得不說,這上好的紅羅炭就是比一般的好用,燒起來全無煙氣不說,火力也更旺,烤出來的串兒都要更香一點。
在鐘粹宮住著的時候,畢竟是在額娘的眼皮子底下,胤祉縱有再多想法想要試驗,也隻能收斂著點,裝作乖巧懂事的樣子,最多偶爾調皮搗騰一下。
搬進阿哥所之後就不一樣了。
管事嬤嬤隻帶了兩個嘴巴最牢靠的,身邊貼身伺候的也隻留下了一個尋冬和一個成安,其餘奴才儘皆被打發到了外間伺候,尋常進不得裡間的門。
尋冬和成安都已經是他自己的人了,他自然不用擔心他們去榮妃處告狀。
於是,熟悉了阿哥所的環境之後,胤祉便鳥兒悄悄地乾了不少之前沒乾過的事。
暖屋用的炭盆裡燒烤,隻不過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件罷了。
這天,他正在小書房裡間吃著成安在內務府新送來的上好紅羅炭上烤的燒烤,手裡還捧著上次從太子那兒借來的遊記,端的是一副富貴閒人模樣。
外麵四阿哥到來的通傳聲剛剛響起,裡間胤祉嚇得差點一哆嗦,手上的串兒都直接掉地上了。
火急火燎地讓成安趕緊收拾,胤祉自己則趕緊迎了出去。
剛掀開簾子,滿麵陰沉的四阿哥便直接撞了上來。
“四弟這是怎麼了?”胤祉原本還有些不自在,見他這副樣子,就在嘴邊的調侃也說不出來了,急忙問道。
四阿哥勉強勾起嘴角,站定乾巴巴地回道:“……沒什麼,想尋三哥說說話,不請自來,不知道三哥現在可方便?”
胤祉心道:瞧你這副喪得恨不得立馬就去死一死的樣兒,不方便也得方便啊!
“方便!怎麼不方便!我做完功課便沒什麼事兒了,離就寢也還早,隻要四弟不嫌棄三哥這兒沒收拾就行。咱們裡間說話?”他硬著頭皮邀請道。
人都到門口了,再往外麵拉倒顯得有些刻意,搞得好像屋裡有什麼東西見不得人一樣。他隻能寄希望於成安手腳利索一點,將該收拾的趕緊收拾掉。
若是以四阿哥平時的秉性,定是不會做出這種不請自來還兀自往彆人
屋裡鑽的事情,即便像現在這樣被邀請了,也會推拒一番,但現在他已經沒心思管那些繁文縟節了,抿著嘴輕輕嗯了一聲便邁步進了。
“三哥好興致。”他一進門便聞見了裡間彌漫著的食物香味,不渝的心情倒是略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