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應付官府和當地種種苛捐雜稅、層層盤剝,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顧安倒是能想到些賺錢的法子,卻不敢用。
隻因身為賤戶,輕易不能離開屬地。
要是敢離開,或許也用不著官府治罪,路上無數的盜匪就能要你命。
更不能改換營生。
老子種地,兒子也得種地。
老子為奴,兒子也得為奴。
子子孫孫,永難改易。
這是規矩,亦是王法。
除此外,當地種種勢力,豪強、幫會、地痞、惡霸,無處不在。
像自己這樣的賤戶,但凡露出一星半點有利可圖的跡象,恐怕旦夕間就讓人吞個一乾二淨,屍骨都找不到那種。
在這個世界要活得像個人,權、錢、拳,至少得有一樣。
以前他無路可走,現在……
顧安回返的腳步不複來時沉重,變得越來越輕快。
正所謂:振衣千仞岡,濯足萬裡流。
這麵人皇鏡,就是自已抖落衣上塵土的千仞高岡,濯淨足下泥濘的萬裡江河。
……
白屋莊。
坐落在朔邑城西約二十裡外。
大雪山腳下。
“喲,顧老六,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嘖,傻六子竟然會笑啊?彆說,你這小子笑起來真比那雪山上的藍蓮都要好看,往後啊,還是要多笑笑啊!”
“唉,可惜了,你說你要不傻,我就把我家閨女嫁你了!”
“傻又怎樣?傻人有傻福!人顧家老三可是王家的姨太太,老七現在伺候的主子是王家風頭最盛的二小姐,那以後的好日子長著呢!你趁現在趕緊把閨女嫁過去,要不然以後可輪不著你!”
“去!你家也有倆閨女,怎麼不都嫁過去享福?”
“哈哈哈哈~”
顧安回到白屋莊,一路行來,見到的人大都笑著打趣他。
一個個都有些口無遮攔,畢竟全村數百人,識的字加起來都不超過一隻手,能指望他們說話多好聽?
不過顧安也並沒放在心上。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對也不對。
白屋莊村民靠著祖祖輩輩傳下的手藝,靠著廣袤千萬裡的大雪山。
餓是餓不死的,卻也都是在爛泥裡掙紮求活的苦人兒。
民風淳樸說不上,刁民惡民同樣談不上。
隻能說是為了活下去,個個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卻良知未泯,並未因苦貧而麻木。
曆來對“顧老六”這個傻子雖談不上看顧有加,可在顧老六活不下去時,卻也不曾麻木旁觀。
東一家西一家,總能勻出一口飯給顧老六。
可以說,以前的顧老六,縱然先有老祖母,後有老三老七可以啃,但要是沒有白屋莊的百家飯,怕是也沒這麼容易活下來。
這可不僅僅是一飯之恩了。
大家都過得苦,他吃的每一口糧食,都是村民們從自個肚子裡摳出來的。
殊為難得。
於他們自己而言,本也是活命的資糧。
這樣的恩德,說是山高海深也不為過。
顧安又如何會在意一些並無惡意的言語調侃?
所幸以往顧老六癡傻,他也不必做什麼回應,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一路回到自己的家。
一個枯枝竹篾圍起的籬笆院,兩間破舊泥瓦房。
走進其中,拿起一張掛在牆上的弓。
這把弓是顧家祖傳的,不是什麼寶弓,卻是一把養活了顧家幾代人的好獵弓。
可惜傻顧六學不會箭術,他覺醒時日太短,縱有心上進,也學得不精,隻能令其蒙塵。
現在好了。
念頭一動,古鏡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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