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紈飲了一口茶,眉黛抬起:
“你到底有什麼依仗,竟敢當街殺人?”
“殺的還是肉肆之人。”
“你不過是書院一役者,怎敢篤定書院會為你出頭?”
顧安笑道:“二小姐,你想問的是,我和書院究竟是什麼關係吧?”
“我聽說,你得了水石先生的講經帖。”
王紈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已經是承認了。
她就是好奇,顧安在書院裡到底有什麼靠山。
既能讓書院為一役者出頭,還能得到多少豪強世家求而不得的講經帖。
“關於肉肆之事……”
顧安沉吟一瞬便道:“我若說我隻是在賭,二小姐可信?”
王紈點頭:“我信。”
顧安看了一眼她的眸子。
這雙眼睛讓人想看,卻又不敢看。
無意的一瞥,也能令人如百爪撓心般。
顧安也不敢多看,一觸即分。
王紈信了,顧安也信了。
“既知顧安是這等莽夫,二小姐可是很失望?”
話一出口,顧安就有點後悔。
什麼玩意兒人就失望?說得好像彆人對自己有多大期望似的。
換個心思多的心眼小的,就以為是在調戲人了。
好在王紈並非那等小女子。
她似乎根本沒意識到其中歧義。
“莽夫?”
“無知而勇,是為莽。”
“知而後勇,可謂義。”
“書院中人,若一念之差,你便必死無疑。”
王紈笑道:“明知凶險而為之,有洞察人心之智,有當街殺人之勇,有為鄰赴死之義,”
她頓了頓:“顧六,你是要讓我誇你?”
是的,多說點,我愛聽。
顧安心中暗道。
聽著這樣一位驕陽也似的美人,嘴裡將自己誇出花兒來,實話實說,挺爽。
表麵上卻還得謙虛兩句:
“二小姐謬讚了,顧安隻不過儘人事,聽天命罷了,”
“生而為人,總有不得已而為之之時。”
王紈點頭:“以你的資質,若肯忍讓一時,他日定能有所成就。”
“恐怕不出十年,那肉肆便不得不仰你鼻息了,”
“你卻偏偏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
“雖是愚蠢,卻也是最有效。”
“如今滿朔邑都在傳揚你顧六之名,肉肆行事如此橫行霸道,也不敢輕易再觸你黴頭。”
“反之,你若選擇忍氣吞聲,他人對你的欺壓,並不會放鬆,反而會步步緊逼,”
“到那時,你時機已失,心氣皆喪,縱能苟活於世,也必定碌碌一生。”
顧安搖頭:“生於憂患,不得已而為,狐假虎威罷了。”
他有自知之明。
王紈誇得天花亂墜,其實在他這裡,就隻有一句話:受不了這委屈。
無論是糾結莊裡,於肉肆虎口奪食。
還是當街殺朱狗兒。
都不是明智的事。
明知有更好的選擇,最不濟如王紈所說,忍一時風平浪靜。
他卻還是做了。
說愣也好,說傻也罷。
就這性子。
受不了這委屈。
“狐假虎威?”
王紈微微一愣,旋即稍一思慮,便明白了這幾個字的意思。
“倒是簡潔明了。”
王紈沉吟了一瞬,說道:
“顧六,你可想過,以你的資質,也不必生於名門豪強,”
“哪怕隻是一普通庶民,也不必遭受如此重重厄難,”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