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汪大海一個江湖上都有些名聲的老牌內罡高手,在他手下兩招沒走過。
骨頭都被轟了出來,還被拍進了泥裡。
死得再慘不過。
有膽子在此時出手的,不多。
也沒必要了。
“怎麼?”
顧安環顧四周笑道:
“剛才一個個叫得挺歡,現在倒是沒一個有膽量的?”
“我不過區區一個賤戶子,草芥一般的東西,”
“居然也能嚇得各位威風八麵的武道高手如此噤若寒蟬?”
“嘿!”
顧安冷笑一聲:“遇弱矜狂,遇強畏縮,當真是狗一般的東西!”
張狂。
放肆。
真是張狂放肆到極點。
正是氣勢如虹之時。
為何要忍?為何要讓?
在場一眾江湖高手大都心中暴怒。
與顧安熟識的人也是嘖嘖稱奇。
原來他竟是這般桀驁張狂的性子麼?
不過也有人麵色古怪。
狗這東西,你越害怕它,它就放肆,吠得越歡。
反之,你越強勢它就越害怕,越諂媚搖尾。
今日這一乾人,可不就是狗一般的東西麼?
“他、他這……今天這是中什麼邪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王烈怔立原地,滿臉驚駭惶然,喃喃自語。
關心?
那是自然,他在這小子身上投資了多少?一點本還沒往回收。
今天要是被人打死在這裡,豈不血本無歸?
能不關心?!
站在邊上的王紈很明顯知曉自家父親的心思。
晶瑩如雪的麵皮微微牽動。
有點捂臉的衝動之餘,也是心中訝異之極。
她印象中的顧六,可是隱忍得很。
怎的今日這般猖狂?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王家有個最“風騷”的人才王迅。
不過如此也好。
終日忍氣吞聲,枉為男兒大丈夫。
邊上王丞笑道:
“王翁君不必擔心,王某說過,今日顧兄便是將天捅出窟窿,王某也能保他無事。”
王丞看著仿佛走火入魔般的顧安,反倒是笑意更濃。
他早看出顧安心中有鬱結。
如今好了。
狂得好。
狂得恰到好處。
兩人心思竟是出奇的一致。
“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我來!”
“讓我來!”
“入你老木!欺人太甚!”
終究都是練武之人,哪能沒有一些血性之人?
一句“狗一般的東西”,惹怒了許多人。
當即就有數十人刷刷刷躍了出來。
一下子就將顧安圍住。
顧安掃了一眼。
落在那最先躍出的一人身上。
冷然一笑:
“區區煉勁,你還不配。”
也不等他暴怒發作,目光便一掠而過。
麵露嫌棄之色。
旋即手指指向這些人身後,落到一個山羊胡中年身上:
“你,我看你倒有幾分實力,你和我打。”
山羊胡子一愣,他並沒有出頭去跟顧安置氣,沒想到倒找上自己來了。
其他人也是怔住。
這山羊胡子顯然名聲不小,在場不少人都認識。
可以說,今日聚集的江湖武人雖多,但在場能勝過此人的,不出雙掌之數。
這小子當真這麼狂?專挑了這麼個人?
還是說無知無畏。
山羊胡子已經氣笑了:
“這位顧兄弟,你已經證明了自己,也不需要再打了吧?”
“這汪大海不過是江湖一小卒,他說的話,也隻代表他自己,還代表不了這麼多人。”
“而且,小兄弟手段也未免有過狠辣,”
“須知得饒人處且饒人,咄咄逼人總為不美,留他人餘地,也是留己餘地。”
顧安嘴角扯出一絲冷笑:“你是誰?”
山羊胡麵露不滿,這麼多年來,還沒有幾人敢在他麵前這般托大無禮。
“老夫慈心會軍師,胡身之。”
“慈心會?”
顧安笑道:“區區一個潑皮無賴聚集之處的狗頭先生,也敢稱軍師?”
胡身之大怒:“你!豎子怎敢!”
“廢話少說!”
顧安厲聲打斷:“老烏龜,你不敢?”
胡身之氣得連連搖頭:“小小年紀,不可救藥……”
他要是這會兒再忍下去,以後老烏龜的名號可真就摘不下來了。
“好好好!”
胡身之氣得山羊胡子顫抖不止,連道幾聲好。
下一刻,身形陡然一動。
整個人躍起,雙足連踏。
竟是踩著眾人的頭頂,如履平地般。
速度還挺快,竟拉出了幾道殘影。
眨眼之間,便至顧安頭頂。
“登萍渡水,八步趕蟬!”
“好身法!”
眾人發出驚呼。
顧安眼中也是異光微閃。
大庸雖武道昌盛,種種傳說中的武道強人,舉手投足威力都強大得不可思議。
但偏偏沒聽說有人會什麼輕功。
因為武道煉體,越煉肉身越重。
所謂的輕功身法,並非不存在,卻是極其稀有的奇功絕學,不是隨處可見。
而且也沒有上輩子小說裡寫的花裡胡哨、飛天遁地一般。
眼前的踩人頭,已經是當世少見。
“嗡!”
那胡身之身在空中,手在腰間一抹,便甩出一道如匹練般的寒光。
軟劍!
顧安直接舉起肉掌去抓。
胡身之早見過他以肉身硬抗汪大海掌力,知道他這肉身強橫得不可思議。
哪裡敢讓他抓住?
腰身一擰,整個人竟橫空挪了數尺,又是一劍襲來。
那劍上纏繞著一層淡淡的白光。
這便是第三境凝聚出的內罡。
隻是這覆於劍上的罡氣,比之前汪大海掌上的血罡,不知鋒銳了多少。
劍刃未及,顧安已經感受到肌膚刺疼。
不過,他仍未閃避。
雙掌驀然拍出一片血色掌影。
竟是打算以肉身試劍,全然放棄了防守。
也不管那劍刺向何方。
胡身之知道他肉身強橫,卻也仍想不到他敢這麼瘋狂,敢把要害讓出。
心中驚疑不定,害怕他有這樣做的底氣。
先就喪了膽魄,失了銳氣。
頓時改攻為守,處處避讓。
眨眼之間,掌影與劍影交錯上百次。
卻竟沒有一次接觸。
眼見顧安掌勢越來越盛,且掌力越來越狂猛。
胡身之心中大駭,先前那股怒氣早就沒了。
尋了個機會,軟劍於地上一蕩,整個人倒飛而回。
又踩上了人群頭頂。
竟是要跑了。
“想走?”
眾人隻聽一聲輕笑。
便見顧安身形陡然拔地而起。
長腿一邁,便拉出了幾個殘影,踩到了人群之上。
被踩了腦袋的人,根本反應不及,人已不見。
“登萍渡水,八步趕蟬!?”
同樣的驚呼,同樣的幾個字,卻是充滿了在場之人的不可置信。
聽到這一陣嘩然,前麵的胡身之回頭一看,頓時亡魂大冒!
立時拚了命地全力施展輕功。
隻是顧安竟似越來越快。
初時還能勉強拉開距離。
不過片刻,兩人距離就開始縮小。
“我不打了!”
“我認輸!饒了我!”
胡身之崩潰了。
全然不顧臉麵,大聲求饒。
臉麵算什麼?
汪大海前車之鑒,他可不想落到這般下場。
眾便見顧安果真緩下了身形,腰身一擰,踩著眾人頭頂就回來了。
胡身之如獲大赦。
玩命地用出自己的“登萍渡水,八步趕蟬”,彩著岩壁、樹木,頭也不回地跑了。
鴉雀無聲。
又一次。
一模一樣。
這一次,沒有人再懷疑顧安是不是當場現學現賣。
除了這個解釋,還能有彆的理由?
絕世天驕!
這竟是一個絕世天驕!
隻有傳說中的天驕,才有可能一眼便能學會他人的絕學。
這是有前例的!
落回原地的顧安,掃了一眼那群圍著圈的人。
這一眼,讓眾人紛紛後退。
這一回,再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挑戰顧安。
不僅是害怕他。
更是害怕自家的絕學被顧安當場學了去。
送命事小,獨門的絕學泄露事大。
顧安見狀,也不再提還要再打一個的事。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
受戾氣所懾,雖是暴走的狀態,他卻還是有神智在。
他有自知之明。
在場不是沒有能勝他的人。
有,還不少。
所以他這發狂的對象,挑得也是有講究的。
先前那些人不是太弱,是他並沒有從他們身上得到掉落。
而胡身之恰好就是那二十二個性靈中,掉落了功法的一個。
而且還是難得的輕功。
雖說是發了一波橫財,顧安也舍不得亂花。
但花在輕功上,卻是值得。
於是便有了這個“現學現賣”。
效果很不錯。
威懾力很強大。
就算有人比自己強,但是無冤無仇的前提下,又有幾個願意冒著自家絕學泄露的危險來對付自己?
更何況,一位天驕,究竟代表著什麼,他們都心知肚明。
江湖門派,可不像朝廷、儒門那般,死揪著門第出身不放。
刀口舔血,求的是什麼?
既求財,也求才。
彆說找他麻煩,自今日之後,隻要聽聞了這個消息的,哪怕是名教大宗,也定會蜂擁而至。
千方百計,都要將這天驕收入門下。
塵埃落定之前,誰敢動他,必然會招來群起而攻!
無論他之前是什麼,自今而後,他都隻能被人奉若珍寶。
此時此刻,王烈是所有人中心情最不一樣的。
他急啊!
怎麼就暴露了呢?
怎麼就當眾暴露了呢?
他恨不得當眾大喊:
這是我王家的天驕!我王家的!!
……
顧安回過頭。
看向馮炯。
這一次,他那平和的臉上,終於是現出了幾分意外……
……
行雲岩上。
有幾個身影。
此時正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
“現在,你還覺得他不配上行雲岩?”
王涳帶著一種看笑話的期待,看向身旁的顧乘風。
仍舊覺得不過癮,加了一句道:“彆說行雲岩,就算神秀譜,我看他也登得。”
顧乘風:“……嘩眾取寵,難登大雅之堂。”
“嗬~~~忒!”
一口痰從王涳嘴裡飛出,落到顧乘風腳下。
“啊呀,近日偶感風寒,實在是情難自禁,情難自禁,”
“山長大人海量寬宏,不要怪罪,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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