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巾歪斜,察覺有人來,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
“今日不宜求簽問卜,隻有山泉,沒有茶水,隨意坐。”
張穩也不管他,帶著英子來到道觀正門前,果真看見白雲觀幾個字,往裡麵一看,大殿裡也很久沒有清理過,也許這裡就剩下一個道士?
“居士無事還請下山,觀內並無客房,也不……”
“十一年前我在這裡許願,而後下山打魔族,如今得勝歸來,隻想還願,還請法師成全。”
“啊,打魔族去了?”
拿著瓢的道士睜開迷離雙眼,重複了一遍張穩的話,追問道:“你是跟應宗師同去的?”
張穩滿臉虔誠:“無名小卒而已,僥幸殺了些魔族,獲取微薄軍功。”
“好好好。”
不修邊幅的道士丟掉手裡的瓢,伸手扶正了傾倒的石桌,又把靠在一起的石凳擺開,長長呼出一口氣:“居士請坐。”
張穩眯起眼睛,口中說道:“法師有勞了,隻是沒想到十年後歸來,白雲觀竟然落得如此……”
“貧道並非在白雲觀掛單,乃是借單,數年前觀內高功帶著弟子下山匡扶社稷,從此一去不歸,隻留下我等幾個借單留守,後來又走了幾個,現在隻剩下貧道了。”
掛單的意思是外來的道士暫住,背誦經文,師從何處,流程複雜,借單就要簡單很多,找一處僻靜處住下就行,吃喝自行解決。
高功的意思是道觀內的管事,高層管理人員親自打魔族,張穩見過的也不少。
“法師道從何處?”
“龍虎山天師道,慚愧。”
張穩早已猜到他會這麼說,要是全真道,隻怕是被逐出山門的。
張穩故意歎息道:“那真是可惜。”
“居士為何歎息?”
男人站起身,麵向白雲觀作揖:“我本來想要麵見觀內高功,百兩銀元拜謝當年恩情,現在看來也隻好就此作罷。”
“啊這……實不相瞞,高功臨行時吩咐貧道代管觀內事務,居士的心願也不是無法達成。”
不修邊幅的道士蹦起來,向大殿的方向做出手勢:“居士請上座。”
他先一步走在前麵,來到殿前時,似乎因為環境惡劣而皺眉,當即右手掐訣,輕輕揮舞衣袖,遍布道祖雕像的塵埃蛛網一掃而空,一股煙塵打著旋從側殿窗口飛了出去。
張穩帶著滿臉驚奇的英子看見煥然一新的大殿時,男人低聲道:“沒想到能見到一個琴心。”
此時一股茶香從會客廳飄散過來,那道士身上衣服也換的乾乾淨淨,道巾整齊,隻留一抹短須。
“請用香茶。”
好一個坐,請坐,請上座。
張穩有意拿捏,便說道:“法師有心了,不勝惶恐。”
那道士麵不紅氣不喘道:“貧道俗家姓高,居士稱呼一聲高老哥便是。”
“高法師,百兩銀元我隻帶來一半,還有一半一定奉上,隻是還有一事相求。”…。。
張穩先高道士開口前鋪開白花花的銀元,看得對方花了眼睛。
“但講無妨。”
“我曾經被魔族包圍,後來出現了一位須發雪白的道人相救,還收我做俗家弟子,除了還願外,不知道能不能在白雲觀落單。”
高道士收斂表情,盯著張穩的臉,輕聲問道:“可有憑證?”
“無。”
“可曾取了道號,或者留下文牒?”
“也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