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旁人讓孫有德挖土,他肯定不乾,但是張穩開口,他倒是很願意送出一個人情。
驅魔人在外行走,身上帶了諸多工具應對特殊情況,一把挖土的鏟子也占不了多大空間,孫有德恰好就帶著一把。
張穩指了指地方,從身後的竹簍中拿出供奉用的包子茶點,又擺上小香爐點了幾炷香。
說實話,孫有德還是第一次看見張穩如此隆重,在他的印象裡,張道長向來是個不拘小節,比較隨和的人。
等到孫有德差不多將土堆上的那一層薄土挖的七七八八,張穩示意他走到一邊,親自施法。
他先是站在香爐前再三禱告,又從懷中取出黃紙左右燒了一圈,這才右手掐著訣,口中念念有詞,那三炷香上的青煙竟然無風自動,擰成了一股,天地之間忽地吹了一陣陰冷的風。
孫有德還沒有開口,張穩便先解釋道:“無人供奉,無人超度,將士們早就成了埋骨他鄉的孤魂野鬼,我此番隻是為了接引他們回去,不必在這無人之地魂飛魄散。”
驅魔人回頭看去,張穩麵前不知怎麼密密麻麻的站了一大片陳人將士的虛影,紛紛朝著張道長抱拳致意。
他們沒有停留多長時間,身體便化作點點星光消逝,而張穩的身後隱約浮現出了一尊金色的人影。
“功德……”
驅魔人隻說出了前兩個字,硬生生把後麵的金身兩個字咽了回去。
在他的眼中,張穩實在是太特殊了,他不像是初來乍到的外地人,倒像是一個早已在此處經營許久,深知地貌以及諸多過往的隱士。
在孫有德的記憶裡,就有這麼一個人和張穩的樣子頗為相似。
抗擊魔族的十年,陳朝誕生了不少能人異士,若是說起誰最讓孫有德敬佩,莫過那位早就不知道去向何方的張穩張義士。
那人雖然隻有低階的修為,卻能每到一處平定魔族之亂,消弭災禍,安定百姓,哪怕應寒夜應宗師在前麵吃了敗仗,他也能迅速調集物資,幫她頂過最艱難的關頭。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戰爭結束的前夕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在哪裡,朝廷論功行賞時似乎也遺忘了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麵前的張道長和張穩又存在不小的差彆,首先,張道長實力高強,恐怕遠遠不是琴心,而是達到了和應寒夜一樣的境界,其次,一個功德金身需要的功德不是海量就能形容的,張義士在前線作戰多年,哪有那麼多時間收集功德,累積金身?
況且孫有德也沒聽說陳地附近有供奉張義士的祠堂。
“張道長是否早已得知此處變化?”
“不知,今天碰到的這些隻是個意外。”
張穩又俯下身體,將那些陳朝將士的屍骨一一收斂,等回到白雲觀再進行處理。
待到一爐香焚儘,孫有德猛然發現這片地界繚繞不去的陰氣居然消散了大半,剩下的那部分估計再過一年半載也就消失了。…。。
張道長這一波到底超度了多少亡魂不得而知,孫有德的敬佩愈加的濃厚。
“孫大師,有件事還得拜托你。”
“鄙人曉得,今天所見之事必然爛在肚子裡,不會傳出去給他人知曉。”
張穩擺擺手:“這是其一,還有彆的,雖然孫大師已經知道了王家莊有問題,也不必立即前去探查。”
“此話怎講?”
“前幾日,王家莊總管去了白雲觀送上一份請帖,不日我家師兄便會帶著禮物前去拜訪,屆時再做打算也為時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