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和他們作對。
但沒有想到的是,太子居然還真的被他們給抓到了把柄了。
於蘭倒了一杯溫熱的茶,他喝了一口。
才歎了一口氣。
“明年開春恐會廢太子,玉蘭,早先讓你彆和太子走太近,從明天開始,太子便是有消息傳給你,你也一應不要接收!”
今天宮裡頭的事兒,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不對勁兒。
先是韋氏不管不顧的衝出來非要說是太子殺了九皇子,但隨後太子的舉動就更叫人看不懂了。
這一場的變故,自然讓宴會無法進行下去。
皇家的是非恩怨,身為外臣都不應該太過過問。
但偏偏皇上卻把他留了下來。
他把好幾個奏章丟給了他,原來都是彈劾太子的。
有人說他剛愎自用,還有人說他殘暴不仁,草菅人命……
其實太子的行事風格,頗有一些不折手段,他最終的目的達到了,隻是過程卻失了一個仁字。
這一點兒也是為什麼於蘭跟太子有交情的時候,童貫仍然不看好太子的原因。
但凡君主占了一個仁德,不管他是否是一個明君,底下的朝臣都會好過,但若是君主行事過於嚴苛,哪怕他的所作所為,真的無愧百姓無愧社稷。
可對於大臣而言,仍舊是戰戰兢兢,唯恐受到處罰。
太子有一些給人這樣的感覺。
皇上以前雖然覺得太子的行事作風,並不符合他的風格,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斤兩。
或許本朝在經曆了他的溫和作風之後,需要有這麼一個大刀闊斧的君主,來改變大宋的風貌。
所以皇上透露出了幾分想另立太子的念頭。
童貫這個時候,當然也是屏退了左右,才跟於蘭和武鬆說的。
也是希望他們出門在外,能夠和太子的那些人,儘量劃清界限,就算開春不廢太子,隻怕太子這樣的狀態下,也保不住自己的地位。
於蘭什麼都沒有說。
這件事兒帶給她的觸動實在是太大了,太子趙桓作為重生者居然會失敗?
但反過來來,也證明了,無論是她還是太子,都不是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如果隻是尋常的奪嫡之戰。
她根本不會去管誰勝誰敗,但如果這一場奪嫡之戰關係到以後的靖康之亂,她又不想要讓太子失敗了。
晚上的時候,武鬆感覺於蘭的心情十分不好。
“你在為太子而擔憂?”
於蘭搖了搖頭,她憂心的不是太子,這個時候就算是趙桓敗了,以趙楷的性情,以後登基上位並不會對他清算。
她擔心的是蝴蝶的翅膀扇一小部分的格局,卻扇不動曆史的大局觀。
“依你來看,太子這個儲君做的怎麼樣?”她很少會問這方麵的問題。
因為她關心的一直都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武鬆以前對於朝廷政治局麵,並不是十分敏感,不過漸漸地待在童貫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而然也懂得了不少。
“太子,做的挺好的。隻是他做了諸多的好事兒,卻沒有什麼賢明……”
太子實實在在的,在做了不少的事兒,比如賑災,可是他做事情的手段又過於粗暴。
以至於有些人不喜歡太子的做法,反而有了埋怨。
“對於儲君而言,他不需要賢名。”
一個儲君太賢能了,會讓皇帝感覺到忌憚。
但一個儲君,如果做得太過了,也會讓臣子感覺到不安。
太子有些像是後者的做法,於蘭大部分認識的趙桓,倒像是一個老朋友,他偶爾過來談談心,並沒有展露出暴戾的一麵,但聽武鬆的說法,他行事作風頗為冷酷。
又加上童貫說今天韋氏衝出來,說自己的兒子九皇子趙構是死於太子之手。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覺得韋氏大約是得了失心瘋,因為再怎麼樣,太子也沒有理由會去殺一個毫無乾係的九皇子。
但是於蘭卻知道是有理由的,九皇子趙構被金人嚇破了膽,連嶽飛都殺了,自然不會去想著去接什麼父兄回來,他隻要偏安一隅,也許前世趙桓就已經聽到了消息,所以經曆了一個從希望到絕望的過程。
再聯想到趙構這一世死的時間,正好是趙桓重生回來之後不久的事兒,就不難猜測,趙桓對他的恨意。
於蘭歎了一口氣,也許趙桓在經曆了被金國俘虜之後,心理已經有些扭曲了。
他重生回來之後的種種做法,有些過於瘋狂而偏激。
可目前來看,他還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大宋現在缺的就是一個有魄力的君主。
趙桓已經瘋狂了,就不缺這一份魄力!
“二郎,有些事兒,我想要跟你說……”
於蘭想了良久,有些事兒,必須要告訴武鬆了,因為僅憑她一個人,是無法幫助的了趙桓的。
武鬆略有些欣喜,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已經水到渠成了,但是她仍然對自己有所保留。
他知道她可能說出來的一些秘密,會十分的震驚,他自己猜測到了一些。
但當他聽到真正的秘密的時候,整個人還是怔住了。
或者說於蘭這個秘密說出去,恐怕除了他之外,沒一個人敢信。
但是他相信,因為他是她的枕邊人,他們朝夕相對,他太清楚她的不同尋常了。
而且這個時候,也並不是他震驚於她這個秘密的時候。
而是他知道了太子也有一個秘密,更知道未來大宋朝的走向之後,眸色變得無比的凝重。
“我們要站在太子這一邊。”
武鬆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其實我真不是很想站他們這一邊!”
無論是太子還是其他皇子。
“我那個師弟,真的那麼厲害嗎?”他又問了一句。
於蘭點了點頭,嶽飛在軍事上的才能是無可厚非的,其實他的政治覺悟也很好,無奈趙構這個人,就是鐵了心和金國和解,而金國接受和解的條件就是殺了嶽飛。
於蘭看他的神色有些蠢蠢欲動。
“彆,大宋這個時候經不起折騰,你師弟也沒長大。”
武鬆不是一般的大膽,而是極為的大膽,他被上一輩子趙桓所做的“蠢事兒”給驚呆了,他都有些不大相信,這一輩子的趙桓會力挽狂瀾。
假若他們這一次又站錯隊了。
再經曆一個靖康之恥,那就真的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