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是秦國餘孽。
可想而知,在宮中,他的地位和處境有多尷尬。
可以說,能活到現在都簡直是個奇跡。
在冷宮裡中長大,無依無靠就算了,天天還被其它皇子欺負,被其他皇子欺負多了,就連侍衛、宮女太監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好不容易熬到成年,熬出頭了,熬出點盼頭了,出去開府建牙,以為柳暗花明,能做個太平王爺,苟活一世,可炕頭還沒燒熱,王府就被禁衛端了。
我尼、瑪!
太慘了!
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讓趙玄都不寒而栗。
而他這個便宜父親,皇帝老子,十年來從未關心過他的死活。
要不是被人陷害,他估計都見不到這個父親。
縱使他母妃千錯萬錯,縱使他母族罪該萬死,可他也是皇帝的種啊!
誰能想象,每當過年過節,皇帝跟其他皇子和嬪妃團聚一堂,吃著山珍海味的時候,孤苦伶仃的他,卻在冰冷黑暗的冷宮挨餓受凍?
過年過節,對他來說就是過坎,因為每當這個時候,連太監宮女都喝酒吃肉去了,被困冷宮的他連殘根冷飯都吃不上,記得有一回,他餓了足足三天四夜,要不是下大雪,以雪充饑,他都被活活餓死了。
誰能想象,每當其他皇子在聽公卿大儒授課、在吃喝玩樂的時候,他卻被宮女太監逼著洗衣服、刷馬桶?
因為刷馬桶,即便他的衣服洗得再乾淨,身上也總是帶著一股去不掉的尿騷味,若
是在路上遇上出門的皇子,奚落嘲諷還不算什麼,動手動腳毆打那是常有的事。
誰又能想象,每當被兄弟、太監宮女毆打折辱時,無力反抗、無人求助的絕望。
每當他絕望得想一死了之的時候,他多麼希望自己的父親能去看他一眼啊!
可沒有!
十年啊,整整十年啊!誰能想象那種煎熬?
要不是成年不能再住宮中,他死在冷宮裡,估計都無人知曉。
嗬嗬!
就這樣一個可憐蟲。
就這樣一個無權、無勢、無錢、無愛,活得不如尋常人家豬狗的廢皇子。
私藏甲胄?
這他、娘的不是扯犢子嗎?
他買得起甲胄嗎?
就算他有錢,他又能去哪兒買到甲胄?
要弄死勞資,乾脆給個痛快的,十八年後勞資又是一條好漢!
想到這裡,趙玄心中猛地騰起一股怨氣衝天的邪火。
“殿下,你就給陛下認個錯吧!”
這時,旁邊一個老臣小聲的提醒了淚流滿麵的趙玄一句。
在這老臣看來,趙玄應該是被嚇哭了!
實際上,趙玄是被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虐哭了。
“哈哈哈,認錯,我何錯之有?”
聽見老臣的話,趙玄當場笑哭了。
狗皇帝但凡長點腦子,都能看出這是一樁冤案。
可誰又會去暗算他這樣一個無錢、無勢、無前途的三無皇子呢?
恐怕與十年前的巫蠱之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在宮裡,皇帝眼皮子底下,怕留下把柄。
而出了宮,燈下黑啊!
“六弟,你不要執迷不悟,私藏甲胄雖然形同謀逆,但你並沒有真正造反,這件事可大可小,你隻要向父皇認個錯,父皇肯定會從輕發落。”
大皇子趙孚也假惺惺的站出來勸說。
趙玄一聲冷笑。
這個趙孚,其心可誅。
如果他真的認罪,那純粹是死路一條。
狗皇帝對他可沒有什麼感情,認罪不就是廁所裡燈籠——找死?
“大哥說的對,六弟,做錯了事,就要勇於承擔責任,若你繼續裝瘋賣傻,不配合調查,反而難逃罪責。”
三皇子趙堅也站了出來,幸災樂禍的道。
“刑部尚書!”
趙天聖見趙玄冥頑不靈,拒不認罪,也沒心情再審下去了,準備快刀斬亂麻,將此案了結,以防再生變局。
“在!”
一個體態圓潤的紅袍老者出班。
“私藏甲胄,是什麼罪?”
“謀逆罪!”
“按《大宋律》,該怎麼罰?”
“斬首!”
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處死一位皇子,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