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陳迎。
跨進門檻後,他剛往前邁出一步。
程家人早在看到他時,就起身默默往程老夫人身邊靠攏,將她牢牢護在身後,此刻緊緊盯著陳迎。
“你想做什麼?!”
程秋落更是一把抓起靠放在桌邊的劍,橫在身前攔住他。
“打了你手底下的小嘍囉,這會兒主子又跑來了?白日裡還沒找夠我們的麻煩嗎?!”
“秋落。”
程老夫人衝她搖搖頭。
祖母都發話了,程秋落無奈,隻能把劍放下,但眼裡的戒備和警惕那是一點也沒少。
左手的大拇指搭在劍格上,右手握住劍柄,隨時準備出鞘。
陳迎見狀,心中無奈歎氣,索性也不再往前走了,就這麼麵對著程老夫人,深深的鞠躬行禮。
“晚輩見過程老夫人。”
除了程老夫人,其餘程家人麵麵相覷。
這……什麼章程啊?
然而接下來的一句,讓她們更驚訝。
隻見陳迎起身後,又換了個方向,對著孟氏鞠了一躬。
“見過師母。”
聽到這稱呼,除了程老夫人,程家人齊齊看向孟氏。
就連孟氏自己也沒反應過來。
“你……”
孟氏怔忡過後,隱約想起了些什麼。
侯爺這些年來,逢年過節都會收到一份禮物,隻說是徒弟送來的,卻從來不說那人姓甚名誰。
侯爺收徒不少,她也就沒細想過。
“今日下麵的人冒犯到老夫人和諸位,實在非我所願,但如今北荒城中他人耳目眾多,白日裡我隻能那樣做。”
說著,陳迎拱手道歉。
“還請諸位莫要介懷。”
程老夫人讓小輩們散開,然後看著陳迎問了句。
“你父親可還好?”
提起此事,陳迎麵露憂色。
“之前聽到程家的遭遇,父親一怒之下氣暈了,之後便一直臥病在床。”
“不然父親肯定會親自來拜見您的。”
聽到這話,程老夫人微微歎氣。
“可有大礙?大夫怎麼說?”
陳迎微微低著頭,小聲回答。
“大夫說,是肝陽上亢,需臥床靜養。”
說完,他話頭一轉。
“這段時日北荒城暗中潛入不少人,定然是衝著程家來的,老夫人還是要儘早做打算才好。”
程老夫人一手握著拐杖,一手搭在桌麵上,垂眸思索許久。
“就定在明日吧。”
“好,那晚輩這就回去準備著,先行告退。”
說罷,陳迎又躬身衝她一拜,重新把鬥篷的帽子戴好,捂得嚴嚴實實的,便轉身出去了。
程家女眷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孟氏出了聲。
“婆母,您方才的意思是?”
看著陳迎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裡,程老夫人麵上露出回憶之色。
“五年前,陳家貪汙軍餉一案,確有蹊蹺,當年陳家是被陷害的。”
“你們應當都知道,陳家是平南侯府的左膀右臂,那幕後之人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把程家拖下水。”
說起這樁往事,程老夫人的表情變得沉重起來。
“當時察覺到的時候,陳家已經無法脫身,無奈之下,程家隻能先一步揭發他們。”
“陳家滿門被抓後,程鶴連夜帶著先皇賜下的免死金牌入宮,讓皇帝饒了陳迎一命,後來又在上法場之前,偷偷用死囚把陳家人換了出來。”
聽到這話,孟氏和王氏妯娌兩個相視一眼。
陳迎竟是侯爺用免死金牌救下的?
可那昏君卻說,是看在陳家在戰場上立下的戰功的份上,才留陳迎一命!
真是好不要臉!
後來狗皇帝還大肆褒獎平南侯府明辨是非,深明大義,主動揭發屬下的罪行,實乃群臣表率。
若陳家真的被滅門,可以想象,陳迎該有多恨程家。
或許,即便侯爺沒有拿出免死金牌,狗皇帝也會留陳迎一命。
畢竟,仇恨才是最鋒利的刀!
很快,程老夫人從往事中回過神來,她看向旁邊的大孫女。
“明日秋芸就帶著程風她們出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