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兩個聊了許久,直到深夜,吃過兩碗熱乎乎的雞湯麵後,程晟宣和程秋芸便被程老夫人趕去歇息睡覺了。
程晟宣離開後,程老夫人看向一旁的大兒媳,一臉沉重。
“清曼,方才你也都聽到了,雖然濤兒是為了掩護晟宣安全離開,才跳下了懸崖,但你……”
“婆母。”
孟氏紅著眼眶,努力扯出一抹笑。
“兒媳都明白的。”
“濤兒中了毒箭,這的確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晟宣也是程家的血脈,都是一家人,兒媳心中並無怨恨。”
“隻是……”
孟氏的語氣變得哽咽,淚水模糊了眼睛,伸手重重錘著自己的心口。
“兒媳心痛啊,刀割一般的痛。”
她的丈夫,兒子,最後連屍首都找不回來。
程老夫人心中更是哀痛萬分。
那也是她的兒子和孫兒啊。
孟氏也知道婆母心中更痛苦,但情緒上來了,實在壓不住,好在她也就哭了一會兒,強忍住了悲傷。
她擦乾眼淚。
“婆母,我們送您回屋吧,時候不早了,您也該歇息了。”
程老夫人揮了揮手。
“你們去吧,我自己回去。”
妯娌二人聞言點點頭,相互攙扶著離開了堂屋。
她二人離開後,程老夫人也起身,拄著拐杖慢慢走回房間。
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程老夫人再也忍不住了,蠟燭都沒點,借著昏暗的月色,踉蹌著回到床榻旁,跌坐在床頭,任由淚水從眼角留下。
但她不想讓小輩們擔心,隻能用力捂著嘴,輕輕抽泣。
……
清早,在院子裡晨練的,除了揮舞小木刀的予安,還多了一個練劍的程晟宣。
紮完馬步,揮了一百下木刀後,予安就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聚精會神的看小叔叔練劍。
他什麼時候才能像小叔叔那樣厲害呀?
鋒利的長劍劃破周圍的空氣,發出一陣陣犀利的聲響。
安洛一打開直播間,就看到了這一幕。
遠處是初升的朝陽,萬道霞光將天際染成一片金黃,可偏偏射過來的那道霞光被院中的大樹擋住了,枝葉將霞光分散開來,落下點點陰影,斑斑光圈。
程晟宣單手執劍,一招一式間儘顯淩厲氣勢,劍氣掀起樹下黃色的落葉,在空中翩翩旋轉幾圈,然後落下……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結束,程晟宣微喘,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他腦門上掛著薄薄一層細汗,點點汗珠從下頜處滑下,流過上下滾動的喉結……
似乎是有熱了,他抬手微微扯著衣領,似乎是想扯開一些,涼快涼快。
看到他這動作,安洛臉色微紅,但還是誠實的捧著手機湊近了一些。
忽然一聲歡呼從裡麵傳來。
“哇!小叔叔好厲害!”
崽崽激動的一邊拍手一邊蹦躂。
聽到予安的聲音,程晟宣把手放下,將劍收起來,放到石桌上,快步跑過去蹲在他麵前,食指彎曲刮了刮小家夥精致小巧的鼻梁。
“那予安想學嗎?”
“嗯嗯嗯!”
予安小雞啄米般點頭。
“想!”
安洛有些失望的把手機放到桌子上。
不過再看一邊舞劍也挺好。
就這樣,一大一小在樹下,伴隨著晨間的微風,大的認真教,小的專心學。
看著握緊小木刀,一下一下,不熟練的比劃著的小予安的身影,在程晟宣眼中,眼前的畫麵漸漸與多年前,大哥教他練劍時的場景重合。
若是兄長還在,如今手把手教予安的,應該是他才對啊。
這麼想著,程晟宣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戾氣。
他抓起石桌上的劍,用力一揮,劍鋒將恰好落下的枯葉斬斷,這一次,一招一式都淩厲帶著殺氣。
予安一開始還試著跟在後麵學一學,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就跟不上小叔叔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