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城裡賣又不多點,拿去吃吧。”
杜衡看著秦小滿,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我去拿衣服洗澡了。”
杜衡看著秦小滿進了屋,把背簍端去了一邊。
在秦小滿洗澡的功夫裡,他帶了手套用火鉗把栗子剝了出來,栗子是好吃,但是刺包外衣紮人的很,不留神就刺進了肉裡,好在是都開了口子好剝。
小半背簍的栗子剝出來有一小盆兒,杜衡放進屋裡,把剝開的刺包收拾了一下堆在院角下,等著風曬乾了以後可以當柴火燒。
農戶人家一針一線,一顆野菜一把米殼兒都有它的用處,日子總是節省計劃著過。
杜衡做了村官下鄉待了已經三年,這些事情很通透。
剩下有三四根大小不一的冬筍,連著筍衣可能有個四五斤,杜衡小心把根須給處理掉,沒有破壞到外衣的冬筍可以儲存好一段時間。
收拾完背簍秦小滿也洗過出來了。
他隻穿了一身起皺的褻衣,用帕子正擦著頭發,看著杜衡在抖背簍,放下帕子道:“你都給弄完了?”
“嗯。”
秦小滿見他什麼都做的很好,皺起眉:“你怎麼什麼都會?”
杜衡笑了笑:“這些不是有手都會?以前也沒有光讀書。”
“我們晚飯還是在灶房吃嗎?”
秦小滿點點頭:“可以,正好能烤烤頭發。”
兩個人去灶房裡這回拉了兩條板凳拚在一起,把飯和菜端上去。
添了兩碗飯,一人一碗。
秦小滿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切的很均勻的肉絲塞到了嘴裡,鹹菜炒的瘦肉放了些許油水鹹淡適中,他當即就眯起了眼睛:“你以前真不是做廚子的嗎?”
不光是因為炒菜本就好吃,是杜衡炒的菜味道是真的好,很像是以前他爹在世時帶他在城裡的食肆吃的味道。
刀功也好。
“以前母親是廚娘,言傳身教也就會了一點。”
他親媽是開酒樓的,說是廚娘也不算吹牛。原本親媽想他畢業繼承家業來培養,結果卻乾了彆的。
杜衡看著散著濕頭發的秦小滿,嘴裡塞著飯菜,臉鼓了起來,如此看著年紀更小了一些,他心下湧出一股憐愛。
“你要是覺得還能下口,以後我來做飯吧。”
秦小滿聞言徑直看向他:“你真的願意?”
杜衡握著筷子:“怎麼會不願意。”
“男子少有進灶房的,圍著灶台轉外頭人可要說閒話。”
杜衡吃了一口菜,說什麼做什麼外頭的人都要說閒話,他並不覺得男人會做飯丟人,城裡酒樓食肆的廚子大多不還是男子嘛。
說男人繞著灶台的丟人沒出息的,大低是男人說出來的話,不過是為了洗脫做這些活兒而已。
自己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總要發揮些價值才是:“我不在乎那個。”
秦小滿意外欣喜,覺得自己的眼光毒辣,連忙夾了兩筷子菜到杜衡碗裡:“那以後就你燒飯吧,你比我手藝好多了。”
“不過……”秦小滿高興之餘還是認真的叮囑:“還是得緊著點過,鄉戶人家不比商戶之家。”
他們家在村裡還算能過的,一日三餐不論好壞,好歹桌上是有東西能填飽肚子。
村裡有的是人家一日兩餐,還時常湯多米少,炒菜淡的沒味兒。
即便是家裡日子還能過著,不至於忍饑挨餓,但是也過不起頓頓有肉的日子。
哪怕是他二叔家底好,二叔有手藝是屠戶,家裡還有兩個壯力兒子,那也不過三兩天吃頓肉,可沒奢靡的頓頓葷腥。
杜衡應聲:“好,我會把握分寸的。”
今兒打掃的時候他已經簡單的給家裡摸了底,灶房做了一頓飯有些什麼再清楚不過了,知道家裡當過什麼日子。
秦小滿覺得杜衡沒有男人的架子,特彆好說話,比他遇見的任何一個男人都要好說話,為此他吃飯的胃口也變得特彆好,晚上足足吃了三碗。
飽足以後,杜衡洗碗,秦小滿去給圈裡的牲口喂了食。
忙過以後,秦小滿本來是想把洗澡脫下的衣服給洗了,可是手又疼又癢,總忍不住想撓,讓他沒心思洗。
他坐在灶下掐著手指上的肉想把斷在了肉裡的細刺給擠出來,手指都掐紅了也弄不出。
先時爬上樹摘栗子時沒戴手套給紮了。
杜衡正在一頭給板栗開口,預備著明兒炒了,看見秦小滿栽著個腦袋像猴子一樣一直撓手,他偏頭瞧了兩眼,站起身進了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