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地裡有一片辣椒地,杜衡見著長得很茂盛,不過而今入冬葉角也已經黃了,枝丫上還有不少辣椒,但是陽光不足,而今辣椒樹上的不會再長大,等著再冷些樹子也會凍死。
剩下的辣椒不摘下來就可惜了。
杜衡回去取了一個筲箕,挨著把大大小小的辣椒都給收了。
最晚這一茬的辣椒長得嫩,形狀不如頭茬的好看,味道也不辣,一般都隻拿回去堆著吃,用不了來泡菜。
杜衡把辣椒樹上的辣椒收了大半,有大半桶,估摸著有五六斤的樣子,他想著挑揀些像樣的或許還能拿到縣城裡賣,能換幾個銅板。
可是從村子到縣城得要幾個時辰的功夫,自己帶著東西跛腳前去時間起碼多一倍。
其實賣菜還是其次,要緊是他想去縣城逛逛,也好更了解一番生活的地方和環境,正想著當如何去賣菜時,聽到有人喚了他一聲。
“杜衡,摘菜啊!”
杜衡聞聲抬頭,見著遠處主路上的人,村子裡能叫出他名字的就那麼兩個,果然是秦熊。
“二叔。”
秦熊趕著牛車,像是從家裡出來的,杜衡喊了一聲。
“二叔要出門嗎?”
“去城裡開攤兒。”
杜衡聞言眉心一動,連忙道:“二叔可能捎我去城裡?”
秦熊抬腳從板車上跳了下來,朝著地裡虎虎的走過來,豎起眉毛:“你去城裡做什麼?”
“這些辣椒留在樹上要凍壞,我摘了大半,有些多想拿去城裡賣。”杜衡道:“換點鹽錢。”
秦熊掃了一眼杜衡端著的簸箕:“是不少,不過這些個歪瓜裂棗的尾茬辣椒值不了幾個錢,賣的人又多。”
“能賣一點算一點,不然自己放著吃,兩個人吃壞了都吃不完,也是糟蹋了。”
秦熊有些擔憂秦小滿不在帶杜衡去縣城,怕到時候人丟了秦小滿跟他鬨,不過瞧他說的很是顧家,轉念一想一個瘸子也跑不去哪兒,若是自願要走那留著也沒意思。
再者就算是上門女婿也是男人,不該總圈在屋裡頭,以後終歸還是要做家裡的頂梁柱,人既是不嫌賣菜是女子哥兒才做的事,肯出力為家裡著想便是好事:
“行吧,到時候你就挨著我那肉攤兒賣,下午些時候回來。”
“好!”
杜衡一喜,看著單賣辣椒有些少,在地裡又拔了幾顆蘿卜,扯了大蔥小蔥還有蒜苗,匆匆跟著秦熊上了牛車。
兩人一起出了村子,杜衡回頭見著板車上裝著處理好的豬肉,同秦熊閒嘮道:“這是在村裡宰的嗎?”
“不是,隔壁村的。昨天就來定下了,要是自己村的還能送些豬血,但是隔村的遠了。”
“而下行情可還好?”
秦熊覺得這小子還挺健談,不像是村裡與之同齡的年輕人一樣挺慫他的,獨自趕著車也是無聊,便也願意同他多嘮幾句:
“冬月了,下個月就要過年,縣城裡已經開始有人置辦年貨,生意倒是還不錯。等到了臘月,肉價就該漲了。”
杜衡點了點頭,又道:“冬日這生意好做些,天氣涼快肉不容易壞,要是天氣大的時候就沒那麼好辦了。”
“正是,夏時裡也有搭錢進去的時候,若是兩日沒賣完就隻能賤賣,也有時候運氣不好賤賣都賣不出。”
杜衡道:“賤賣不了的可以拿回家熏做了臘肉,或是做香腸,雖是多費些功夫,但熏製出來的臘味也能拿去攤子上賣,裹一層灰,又不易腐壞,一時半會兒賣不出也不愁。”
“嗬!”秦熊聽完笑道:“你這小子有點兒東西啊。等明年我便試著這麼乾!”
“熏臘肉的時候最好用鬆柏枝,有果皮便丟些果皮進去,熏出來的臘肉更香。”
“行,回去跟你嬸兒說一聲。”秦熊樂嗬嗬的,從身上摸出了一把吃食給杜衡:“屋裡拿出來的,粉糯的很。”
杜衡接過來,看見是一把栗子,正好今兒早上和秦小滿送過去的。
聽秦熊的意思,李晚菊壓根兒沒跟人說是他們送的。
杜衡眉心微動,一邊去殼兒一邊道:“小滿昨天在公山上摘這栗子紮了一手的刺,說是二叔喜歡下酒。”
秦熊啊了一聲,隨即想起什麼罵了一句:“這婆娘!”
“來,二叔。”
秦熊看著杜衡剝好栗子沒吃反而遞過來,看著那隻修長勻稱的手很是斯文清雋,自己粗手粗腳的慣了,就是家裡的媳婦兒女都沒這麼孝順過,一時間還給不好意思了:“你吃就是。”
“我在家裡已經吃了不少了,這是小滿特地給二叔送的。”
秦熊怪不好意思的一把抓過來丟進了嘴裡:“這栗子炒的好,比城裡賣的還好吃。”
兩人閒說著沒多久就到了縣城。
這當兒時間也算不得早了,城裡最是熱鬨的時候,街巷之間儘是來往吆喝買賣之人。
車馬混行,板車進了城裡就比外頭慢多了,到肉市費了一刻鐘才到。
秦熊在肉市有攤子,今兒來的算晚的,肉市裡已經人來人往了,挽著籃子討價還價的婦人夫郎之多,秦熊忙著布攤兒招呼熟客,便對杜衡指了指肉市門口:“你就在那兒賣便是,我同管市行的人說一聲沒人攆你。”
杜衡點點頭,自己把菜搬去了秦熊說的肉市大門前。
其實可以在肉市裡頭挨著秦熊擺開的,但是肉市裡麵到底肉腥味重,在裡頭賣菜少有人會願意買,在門口剛剛好,人流大又乾淨。
東西放在門口後,杜衡去不遠處的菜市裡走了一圈才回來擺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