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過了好一會兒, 葉夢舟才朦朦朧朧地意識到自己又在前世的夢裡了, 大抵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晏白白日裡與他交代了更詳細的內容, 因事情太多,一時半會說不完, 隻說了幾段, 但也使得他多少有了點心理準備。
不過真的夢見時,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依然不是想象能比擬的。
他感覺自己聽見了一段優美的鋼琴聲,循聲望去, 看見了一個美麗的少女正在彈鋼琴,琴聲戛然而止,少女轉過頭:“好聽嗎?小石頭。知道我彈得是什麼嗎?”
他說:“是肖邦的圓舞曲……您彈得真好, 大小姐。”
大小姐說:“你還有點見識嘛。一年不見,你倒是長高了不少,看上去還挺有模有樣的啊。瞧你那身衣服, 又是我大哥給你做的吧?如今你出門,若是沒人說的話, 怕是要被認成哪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吧?”
大小姐在國外寄宿製的音樂學校讀書,才剛回來,乍一看還以為她變得嫻靜溫柔了, 一開口,還是那個調調。
二小姐如今也出落得有個少女的輪廓了,她拉了拉大姐的衣角, 小聲地說:“姐姐,彆為難小石頭了。”
大小姐不豫地說:“怎麼?我不過一年不在,你和那家夥的奴才相處出感情了?我早說了,彆和這種人在一塊兒玩。”
二小姐連忙說:“大姐,你好久沒回來,最近上了一部新電影,聽說很好看,你帶我去看好不好?媽媽最近不許我看這種羅曼蒂克電影。”
大小姐這才轉移了注意力:“媽媽是怕你學壞了。大人就是這樣,總覺得孩子沒有自己的思想,要我們做他們的牽線人偶,孰知我們可是有自己的思想的。走,我帶你去看。”
二小姐拉著大小姐走了,他逃過一劫,鬆了一口氣,二小姐回過頭,對他善意地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
他正要回一個微笑,忽地被人拎住後衣領拽了過去,他踉蹌了兩步才站住腳跟,少爺在他耳邊說:“你跟那小丫頭片子笑什麼呢?”
他頓時渾身僵硬,臉上哪還敢有笑,像是被碾過似的,頓時變得苦了起來:“少、少爺,我、我沒有……”連話也不敢多說,多說多錯,少說少錯,少爺近來性格越來越霸道古怪了,先前他還能哄哄少爺,現在實在是難以捉摸,可即便他變得沉默寡言,少爺仍然會莫名其妙地跟他生氣。
他結結巴巴地說:“少爺,您今天……不是和齊大少爺約好要去舞廳嗎?時間快到了吧,再不去要遲到了。”他現在已經放棄勸說少爺,反而有時知道少爺要出門留他一個人在家,讓他更加輕鬆,在家必定要鬨他,他都沒空看書。他旁的都不去想了,腦子裡隻塞滿讀書的事,好好讀書總沒錯。隻要他成績足夠優異,即便少爺不同意,老爺應該還是會資助他去外地甚至外國進修學習的,到那時……他就不用日日這般煎熬了。
少爺揪著他的領子,露出了熟悉的不爽表情:“乾什麼?你在趕我走嗎?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走了,你就能清靜地看書了是吧?你最近真是心越來越大了啊……又是這個眼神,覺得我看不出來嗎?區區一個奴才,你在清高什麼啊?……說話啊你!你啞巴了嗎?……艸!”
他低眉順眼,緘默不語,忍一忍,忍過這會兒,少爺覺得無趣了,自然會放開他的。
這回卻不一樣,少爺直接扯著他:“你跟我一起去。”
他也不是沒想過會有這一天,真被少爺帶到舞廳以後並沒有太過慌張,好歹他現在也是去過好多次文會沙龍的人,頂多就是腳有點發軟。曖昧的光線中,黏膩的香水味和刺鼻的煙味糅雜在一塊兒,把空氣汙染得渾濁不堪,這些都是其次,他根本不知道該把眼神往哪放,舞池裡,舞女們扭動著水蛇般的纖細腰肢,盈盈肉致,白白的臉,紅紅的唇,漆黑烏發,她們的旗袍與夫人、學生的不同,開叉開到大腿根,稍一動作,便像是要似有若無地泄-露裙底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