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百川在焦心的等待中,等來了知青下鄉。
看著人群中那兩個把自己往邋遢打扮的小子,張百川拎起小板凳,哆哆哆的杵著拐杖掉頭就走。
張百川現在很想找人打一架,心火不平。
以及待到夜黑風高找人聯手給張不遜套個麻袋,張餘山那個小子應該會幫把手的。
跟在牛車後卸行李的下鄉知青,看著冷著張臉拄拐就走的老鄉,彼此對視臉上多了幾分無措,他們不會剛來就犯了忌諱招了老鄉不喜吧?
“沒事,一個個彆乾杵著了,趕快卸行李。”曲大隊長揮揮手招呼著惴惴不安的小年輕們動作起來,愛憐的摸摸村裡老夥計的牛角,讓人趕快把自己的東西拿下來給老黃牛減重。
“張老頭就這麼個扭性子,你們不用往心裡去,日後要是有什麼頭疼腦熱的可以去山上找他看病,張老頭的醫術不錯,比去縣醫院省錢多了。”
曲大隊長提點了一句,都是城裡嬌嬌的小娃娃,手裡麵縱使有幾個錢,這下鄉後日子可不比城裡,不省著點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
當然人家要是不領情,更相信縣醫院,手裡的錢票多,那就去唄,縣城離得遠,借一趟牛車村裡還能再賺點。
“曉得了,多謝曲大隊長。”
“謝謝曲大隊長。”
“……”
知青們聲音嘈雜的和大隊長道謝,都是高勝雲仔細扒拉出來的,性格踏實肯乾知好賴,還真沒什麼性格奇葩的跳出來找存在感。
“阿楊!阿楊!叫你家五小子出來,把人帶去南邊的知青點,都收拾出來了吧?”
“唉,曲叔你就放心吧,大家都給修理好了,保證不漏雨不漏風。”刮了個光腦殼的瘦小子從院子裡跑出來,七八歲的年紀,黑黑瘦瘦的身上套了個無袖的布褂子,下身一條褪色毛邊的藍褲子,赤著一雙比膚色更黑的腳踩在發燙的土地上。
“你們就是新來的知青吧,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安置。曲叔,牛棚那邊已經備好新鮮的草料,你快帶大黃去歇歇,剩下的交給我就成。”五小子眼睛亮晶晶的給新來的城裡人帶路,看著人都背好自己的行李後,給他們指了指自己家的位置。
“我是白阿楊家的小五,離金榆樹最近的這戶就是我家,農閒時家裡也接些木工活,你們安置下來後缺什麼可以來我家看看,一些小的修修補補什麼的也可以找我,我手藝差點沒老爹好看,但我比我爹便宜。”
“去你們知青點,有兩條道,小路近些但不好走,路窄而且一下雨就和踩泥塘裡似的粘腳,你們這大小包袱的,我帶你們從大路走,回來時有想認路的可以和我走個小道試試。”
五小子光著兩隻腳走的輕快,時不時還幫人托一下快要滑落的行李。
一個有彆於村寨土掌房的,土木結構的四合院出現在下鄉知青的眼前,院子不大院牆也有些破舊斷頹,但也令人眼前一亮,比起村子裡層層疊疊集中連片的土掌房,這樣更有漢家風格的獨立院子更讓他們喜歡。
“曲叔找人給你們把屋子隔成了小間,廚房有一個公用的,西側是個旱廁。木柴和糧食你們可以先去大隊領一份,介於你們是村裡來的第一波知青,柴火幫你們備了三天的,之後就要自己去打了,口糧年底從工分裡扣。”
知青們驚喜不已,沒曾想到這金榆樹生產大隊的大隊長這麼細心周到,竟然給他們備了單間。
雖然以後知青多了可能得兩三個人合住,但怎麼也比七八個人一間的大通鋪要好,更彆說他們還是這麼多年裡的第一波知青,這曲大隊長又不是個愛接收知青的,他們說不準能舒舒服服的獨住好一段時間。
知青們對金榆樹生產大隊和曲大隊長的好感暴漲。
曲大隊長喂好牛,背著手溜溜達達的沿著田坎一路巡視回了家。
城裡娃子都嬌氣,放到一個屋子指不定怎麼起齷齪呢,分開來省的三天兩頭的給他挑事。
左不過從張老頭那換了兩包涼茶,煮上一大鍋動員動員村民,家家戶戶都有土胚,也不需要多好,你一鍁我一鏟的就把隔牆起來了,新來乍到的娃子活也乾不好,工分少點也正常,一人少記一兩個工分換成粗糧攤到大家的頭上,這賬也就平了。
把知青給安排到南邊的院子,知青與村民保持距離,大家都舒心,不遠不近的也安全。
知青不挑事,村民不鬨事,和和樂樂的,明年沒準還能掙個文明大隊的稱號,把隔壁那個鬨鬨騰騰的仇家給壓上一頭。
曲大隊長越想越美,對自己辦的這事滿意極了。
……
夕陽未下,張百川靠在院門口愛搭不理的瞅著上門的兩個男知青,陰陽怪氣:“喲,這天都快黑了,不知董為民和董愛業知青找上門來是要乾什麼呀?”
“董姓可是個大姓,為民、愛業也真是好名字。”
“兩位知青身康體健的,可用不著找我一個瘸腿的老頭子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