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中局勢緊張,就連輔國公蘇燕出馬,足足花了三日時間這才打聽到消息。
原來順藤摸瓜查下去,舉報年希堯的潁州知府王承勳根本不是十四阿哥的人,而是四阿哥的人。
當覺羅氏聽說這消息時,正陪著年珠一起吃飯的她久久回不過神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子?”
“就算父親差人退回去雍親王的禮物,他,他也沒有必要這樣痛下狠手啊!”
“不管怎麼說,大爺也是年側福晉的親哥哥!“
倒是年珠聽到這話,卻是徹底放下心來:“額娘,您莫要著急,這是雍親王想要護著咱們家呢……”
她將其中的道理細碎拆開,一點點說給覺羅氏聽,最後更是道:“都說真心才能換來真心,雍親王對姑姑可真好啊!”
她記得清楚,曆史上的四爺就算對年羹堯已是忍無可忍,卻還是等著年貴妃去世後才同年羹堯算總賬的,甚至因此還放過了年遐齡和年希堯。
她心裡感歎一句,愛新覺羅一族果然是情種倍出啊!
覺羅氏是輔國公蘇燕幼女,從小跟著家中長輩學管家,學庶務,卻沒人教過她朝堂之事,畢竟一個姑娘家家的,學這些根本沒用。
但覺羅氏可不傻,仔細一想,就覺得年珠這話說的很有道理,連飯都不吃了,連忙帶著年珠去找年遐齡。
這人呐,就不能著急,一著急就慌了,一慌就開始自亂陣腳。
當病床上的年遐齡聽說年珠分析的頭頭是道後,也陷入了沉思。
從前皇上曾說雍親王“喜怒不定,為人輕率”,但他卻知道自己這個女婿是有過人之處的。
他試著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析一二,的確發現年珠分析的很有道理??爭奪儲君一事非同小可,成王敗寇,若真叫十四貝勒知道他們年家得雍親王厭棄,興許會放他們一馬!
沒能吃飽飯的年珠抓起案幾上的糕點就往嘴裡喂,更是道:“祖父您想啊,這件事妙就妙在眾人突然聽到大伯被針對一事後,下意識就會懷疑到十四貝勒身上,覺得是十四貝勒在搗鬼。”
“朝中重臣能有幾個?又能有幾人知道其中內情?更多的則是些人雲亦雲,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
“偏偏十四貝勒一黨的人也不能跳出來說這事兒不是他們做的,對吧?更重要的是,若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裡,還會覺得雍親王剛正不阿,可謂一石多鳥……”
就這一步棋看來,她覺得四爺在九龍奪嫡中不贏都說不過去,這人簡直渾身上下都是心眼子。
年遐齡這才覺得渾身舒坦了些。
他看向嘴角沾著糕點屑的年珠,狐疑道:“這些話,是你自己想的?”
他老人家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篤定沒人能想的如此明白,分析的如此透徹。
“對啊。”年珠點點頭,又將目光落在了嬤嬤剛端上來的果盤上,“祖父,我是不是很厲害?”
年遐齡不疑有他,誇讚了年珠幾句。
畢竟比起年珠那個不過三十歲就當上總督的阿瑪,她這點聰明則顯得有點不夠看了。
如此一來,年遐齡也能安安心心養起病來。
沒過幾日,年珠剛洗澡準備睡下時,就有正院的人匆匆來請。
“七格格,您快去正院一趟吧。”
“雍親王來了,老爺請您過去一趟呢。”
這可將覺羅氏等人嚇了一跳。
誰知年珠反倒卻安慰起覺羅氏等人來:“額娘,沒事的,我去去就來。”
“定然是雍親王想著祖父年紀大,受不得驚嚇,所以大晚上過來與祖父偷偷解釋一二。”
“祖父了,對著雍親王也實話實說,說我早已猜到了雍親王的意圖,所以雍親王想要見見我,就這麼簡單而已!”
年珠也沒拿四爺當外人,甚至連衣裳都沒換,徑直去了正院。
正院裡間是燈火通明,但除去臥病在床的年遐齡與沉默不語的四爺,並無一人。
以至於年珠走進去時,隻覺得自己有點格格不入。
“王爺。”
“祖父。”
四爺不由打量起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姑娘來。
上次匆匆一瞥,他隻記得年珠生的很漂亮,除此之外,並無多少印象。
但今日一見,他發現年珠不僅有三兩分生的像年若蘭,甚至年珠的漂亮,是那種男女老少都很喜歡,並無侵略性的漂亮,宛如畫中走出來的年畫娃娃,叫人瞧見就像捏捏她胖嘟嘟的臉。
年珠卻是不卑不亢,任由著四爺這樣打量自己。
過了一會,她才聽見有威嚴的聲音道:“我聽你祖父說,你早就知道了我的意圖?”
“我很好奇,你一五歲的小孩,如何會猜到了我的意圖?”
“回王爺的話,我是通過姑姑的話猜的。”年珠知道大名鼎鼎的四爺可不是那麼好忽悠的,脆生生道,“我雖隻去雍親王府看過姑姑一次,但從姑姑的衣食起居和言語中知道您對她極好的。”
“將心比心,就算是為了姑姑,您也不會那樣對大伯的。”
“所以我這才鬥膽猜測……”
她這馬屁拍的高明,話裡話外的意思說年若蘭對她一個小娃娃都說起了四爺的好。
隻可惜,她並未沒有從四爺麵上看到些許喜色,反倒是聽四爺誇讚道:“從前我就知道亮工年幼中舉,年紀輕輕被皇阿瑪點為同進士,少年得誌,入朝為官不久就得皇阿瑪重用。”
“沒想到他的女兒竟也與他一樣聰明過人,膽大心細。”
正當年珠準備自謙兩句時,卻又聽到四爺問道:“不知七格格可許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