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勉強支撐著身體從大地上站起了身體,但這位天地間的儒門聖人,此時身形卻變得無比佝僂,宛若老去了數百歲一般。
此時判斷著自己在那一指之下受到的傷勢,麵無血色,絕望慘笑:
“老夫的修為和渾身法理……”
此時朱熹體內的十三境法則道理,竟然全都消散了一空。
在那一指之下,他不止身軀被點落,鎮壓入了塵埃中,那一指也一並將他和程頤、程顥三位法天象地體內的法則全都不能再動用。
“我們……的修為,都被封印住了。”
程頤、程顥兩個儒門聖人,心神都搖晃,無法接受這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你,你,竟如此辱我等……”
此時三人同時抬頭看著天穹上的年輕道人。
三個儒家聖人前半生來所有的驕傲和自信,全都在一瞬間被那輕輕一指粉碎瓦解了。
正所謂站得越高,跌的就越狠。
他們之前在世上享有多麼崇高的地位,在儒林之中享有多無上的香火。
封印了他們的法則和道理,讓他們從十三境的聖人跌落成為普通人,這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讓他們難以接受。
“說我辱你們,未免有些給你們臉上貼金了。”
陳希象負手在後,麵色毫無變化:
“我留你們一條性命,純粹是看在朱易的麵子上,若是你們覺得這樣真是生不如死,,我是真的不介意讓你們……死!”
最後一個字,嗓音漠然起來,縷縷寒氣讓天地虛空都發抖。
不識抬舉!
“父親,彆說了……”
朱易此時立即從天穹上一步踏下去,站在了朱熹三個儒袍老人的身邊,“不要再惹真人動怒。”
彆人不清楚陳希象的地位,朱易清楚。
雖然在這方天地中,眼前這位可能隻是一個正一少掌教,但在其他天地之中,那可是雙拳橫推天地宇宙的太上道皇。
“你……”
朱熹此時麵對為自己求情的兒子,心神五味雜陳。
自己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最為注視父子綱常的他,認為自己在兒子麵前應該是不容違逆的他,居然會有被兒子向彆人求情的時候。
這徹底擊碎了他內心的驕傲和那一絲莫名的家長尊嚴。
如此打擊下。
“噗,你……”
一口逆血衝上喉頭,已經淪為了普通人的朱熹,此時再難以承受這樣的落差,內心的某種支柱頃刻粉碎,眼前一黑,吐血暈死了過去。
“父親……”
朱易麵色複雜的立即攙扶住了這位在自己印象中一直身軀偉岸高大的老人,心中歎息之餘,也鬆了一口氣。
他真怕自己這高傲的父親仍舊認不清楚形式,繼續去觸怒陳希象,那可真是沒辦法收場了。
現在暈死過去也好,就算修為被封印了,但以朱易的修為和彼岸之橋,確實能確保朱熹性命沒有任何問題。
此時他鬆一口氣後,對天穹苦笑頓首:“多謝真人手下留情。”
“你無需太過擔心他們,我此次前來皇城,本就不是衝著他們而來,這一指封印他們修為三十年,小懲大誡足矣,帶他們離開吧。”
陳希象說罷,眸光已經流落到了皇城龍椅上的那位。
一步踏出,直入皇庭而去。
“朱易,你,此人,你們究竟是什麼關係……”
程頤嗓音微顫。
“他,於我,亦師亦友……”
朱易望向陳希象離開的方向,眸光中流露敬畏和尊敬。
隨後,對二程歎道:
“二位隻需要知道,這方天地之中最強大的人已經回來了,就算是天下之主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因為,那位曾經……”
“專殺皇帝!”
二程聽到這最後的四個字,眸光中極其震撼。
朱易到底在說什麼?
專殺皇帝?
道宋一朝以來,甚至在古老的其他朝代,有什麼哪朝皇帝被人接連斬殺過嗎?
朱易搖頭,也不多解釋道:
“幾位,隨我走吧。”
說罷,腳下金光微微一顫,彼岸之橋於長空間破開了一條通道,消失在了這瘡痍滿地的地方。
……
而另一個地方。
皇城的皇宮之中,氣氛壓抑到了一種冰點。
整個皇宮內城之中,足足十幾萬的宮女、太監,以及皇城禁衛等等一眾人,全都麵色蒼白,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喘。
天下最尊貴最無上的地方,竟然變得毫無威信。
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道人。
一指就摧毀了天底下最尊貴的皇權威嚴。
此時。
皇宮之中,道宗皇帝端坐在龍椅上,看著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走來的陳希象。
他麵無表情:
“三個儒門聖人,三個人間至強,被你一指打落凡塵,縱觀古今修行史,也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你今天的這根指頭,注定要被牢牢記在萬古青史之上,影響後世萬年不止。”
看著麵前氣定神閒的道宗皇帝,凝視片刻,陳希象淡淡道:
“不愧是天下之主,僅憑這份天崩地陷也麵色不改的鎮定,你就已經勝過了貧道所見過的任何一位皇帝。”
“任何一位皇帝,聽你的口氣,似乎見過不少皇帝?”
道宗皇帝眸光微微一動,道:“這就是你身上的秘密嗎?”
一個人四十年來修成飛升天仙,身上必然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重大奇遇。
“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思探究我……”
陳希象負手在後,側身環顧這殿內環境,語氣不急不緩:
“看來你的自持之物,給了你很大的信心。”
力量和依仗能夠帶給人自信,道宗皇帝現在還能這麼平靜,無非就是身上還有某種依憑。
這再合理不過了。
天下之主怎麼可能沒有鎮壓天下的手段。
“看樣子……”
道宗皇帝的語氣之中多出了一份波動,眸光也變得深邃不定:
“你要繼續對朕動手了。”
這一刻,已經有成千上萬的侍衛首領全都烏壓壓的圍在了殿外,但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清楚,他們根本什麼也做不了。
“動手……”
陳希象的聲音古井無波,眼神淡漠了下來:
“那得看你想不想讓我動手。”
道宗皇帝眼皮微微抬了一下:
“你來找朕,當真隻是為了‘開天印’的來曆?”
從陳希象一開始來的時候,便開門見山,要問道宗皇帝趙玄的開天印從何而來。
他也隻有這一個目的。
隻要道宗皇帝肯說,那麼陳希象自然不需要動手。
然而,如若道宗皇帝真的在這一刻低頭了,那麼不日後他這天下之主的威信便全部淪喪了,普天之下都會傳出他怕了,懼了。
他是道宋皇帝,他若低頭,代表整個王朝都一起對著陳希象低頭了。
所以,道宗皇帝眸光沉定,心中思索著勝算。
真要動手的話。
如果他將整個王朝的所有積累都用出來,可以有幾成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