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就交給他們吧:姑且看做是一次嘗試了。
這樣想著,阿瓦隆之主便倒在了自己的床鋪上,閉上了眼睛,那早就已經蓄勢待發的夢境,此刻也宛如決堤的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地湧入了她的腦海。
摩根隻是看著它們,然後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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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海德裡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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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走出了那條直接聯係著基因原體王座間的漫長回廊,在最後的核心大廳的邊緣拐鍋,邁入了那個為了緊急集結而在十五年前新建立的附屬通道時,禁衛總管那原本頗為混亂的頭腦,終於捕捉到了幾絲不對勁的氣息。
在第一時間,拉納就握緊了他的動力長戟:這是由他的基因之母所親手改造的神兵,在它那忠誠的輔佐下,禁衛總管有信心殺死任何的對手,哪怕是巴亞爾。
而在做完了這一切後,拉納才將所有的意識都發散了出去:緊接著,他便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太安靜了。
他的周圍,太安靜了。
就仿佛他的身邊現在什麼都沒有一樣:沒有人,什麼東西,沒有沉重的物資拖拽過遠方的甲板,千萬人的皮靴發出咯吱聲響,在地板上留下各種各樣的汙穢,沒有一盞盞明亮的光芒,沒有大氣處理器在聽覺邊緣嗡嗡作響,沒有無數的控製台和牆板屏幕滾動著一條條發光的數據,將基因原體最後的公開指令向每一個人傳達。
就仿佛什麼都沒有,就仿佛安靜是理所當然的。
“……”
但實際上:它們有。
它們存在。
光芒在閃爍、貨物在拖拽、牆上的大氣處理器正忠誠地轉動著它的每一顆齒輪,而熙熙攘攘的各色人群則是將眼前的交叉路口填充得滿滿當當:破曉者、凡人軍官、海軍將帥、巡邏隊員、甚至是負責後勤保障的工作者,幾乎這艘戰艦上的每一種職業,都正在禁衛總管的眼前活靈活現地移動著,就仿佛是一場彆開生麵的展覽會。
它們都是存在的,也都是移動的:它們理應發出聲音,但是它們並沒有:它們都是沉默的,又或者說,是拉納聽不到。
“……”
一滴冰冷的汗水從禁衛總管的額頭上滾落,他緊緊抓著自己的的動力長戟,他感覺內心有什麼東西在湧動,在明白無誤的驚訝中,他意識到這是忌憚……
或者說:恐懼。
他聽不到他們,他對麵前熙熙攘攘景象沒有任何的感官,就仿佛他被動的閉上了自己的耳朵,又仿佛是一種早已存在的巨大聲音,已經占據了他的每一寸腦海。
有什麼東西已經存在於他的思維之中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它又是誰?
為什麼他……
……
等等!
拉納猛然停住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情了?他為什麼沒有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禁衛總管的呼吸停止了一個瞬間,一抹已經消失了太久的亮光在他的瞳孔中劃過,直到這時,一切仿佛突然恢複了正常,人群在他的麵前湧動,而那些嘈雜的各式聲音也再一次湧入他腦海之中,就仿佛他們從未離去一般,就仿佛那些沉默從未存在一樣。
“……”
拉納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他在原地愣住了,直到一名身穿甲殼甲的凡人軍官,從他的麵前經過的那一個瞬間,禁衛總管才正式找回了意誌,再次邁開了步伐。
也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彆去想!
彆去想它們!
想想你的職責,再想想你的任務,想想你的基因原體交給你的那些事情,想想你們接下來又要做什麼什麼?
……
對,想想接下來要做什麼?
禁衛總管的目光短暫的冷靜了下來,他將自己的視線集中於麵前那幾個過於明顯的事物身上:那些不斷更新著信息的電子屏幕,那些閃閃發光的燈火,還有那個凡人軍官身上的新型甲殼甲。
他們要去做什麼:他們要去駛入銀河係的邊緣黑暗,駛入被命名為死寂群星的地方,組成人類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討伐艦隊之一,去殺死一名墮落的帝皇子嗣。
去殺死一個基因原體,殺死海德裡希:一個從他們已經被抹除的記憶中重新揭露出來的秘密,他們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被動的遺忘這個名字,而現在,他們又將短暫的回憶起他,直到戰爭的結束。
殺死他:殺死海德裡希。
殺死……
……
拉納停了下來,他那低沉的自言自語似乎再也維持不下去了:這個名字似乎帶有重量,也帶有某種魔力,當他在自己的意識中吐出了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舌頭突然麻痹了,他感覺自己的喉嚨突然乾澀了,他的手指在顫抖,他的眼皮在戰栗,他的大腦和動作就像是陷入了慢鏡頭,仿佛懸浮在厚重的液體之中,動彈不得。
隻有他的意誌很清醒,讓他能夠繼續地保持思考。
“……該死的!”
像這樣的可怕狀態,僅僅持續了最短暫的一個瞬間,卻足以讓禁衛總管感到最清晰的記憶:當他從這種莫名的沉重中脫離了出來的時候,拉納先是極其粗重地深呼吸了一下,隨後便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肮臟的咒罵。
他的聲音似乎太大了:讓他身前的那幾個凡人軍官不禁投來了困惑的視線,那幾個人似乎在討論著什麼,在討論著剛剛被發送下來的命令和名字,這些命令被統一的發放到了所有人的手裡,成為了一時之間的焦點。
這幾個凡人看起來在輔助軍中頗有地位,他們甚至有資格知道那個被抹殺的名字:拉納聽到了其中的一個人說出了那個名字,然後他們就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似乎在腦海中構建屬於這個名字的印象。
而拉納也在做著相同的事情。
海德裡希……
他低語著。
在這一刻,整艘戰艦似乎都在低語著這個名字,並在自己的腦海中構建著與這個名字,或者說這個存在所相對應的概念。
……
隻有一瞬間。
那種沉重的感覺,再一次襲擊了拉納:就在他在腦海中構造著有關於【海德裡希】的概念時,這股可怕的攻勢衝進了他的腦海。
“……”
禁衛總管的眉眼閃爍著:他當然不是毫無準備的,剛剛的那一絲沉重已經敲響了他的警鐘,在心靈上的攻勢來臨之前,拉納就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用疼痛讓自己強行走出思維中的陷阱。
再一次的,他深呼吸著,現在他知道問題所在。
在於那個原體的名字,或者說在於那個不能被想起的存在。
他必須提醒其他人。
顧不得思考太多,禁衛總管首先抬起了頭,看向了他眼前那幾個凡人,然後,他的視線掃過幾道逐漸變得僵硬的身影。
……
該死。
拉納握緊了武器。
在同一瞬間,那些凡人也轉頭看向了他,他們的動作似乎非常非常慢,緩慢得像是樹液湧動,像是板塊漂移,像是以最慢的速度重放影像,他們轉身望向他,望向了對於麵前的一切仍抱有最後一絲疑慮的禁衛總管。
“清醒過來,不要想那個名字和那個家夥。”
拉納低聲的提醒著他們,他發現了其中一人是他的朋友,但就在他的話語於大腦間造成不可避免的回蕩之時,寄托於【海德裡希】這個概念的攻勢,再一次向他思維發動了進攻。
這一次,不再是沉重了,而是疼痛:是足以讓最精銳的破曉者戰士,暫時無法集中注意力的,最極致的疼痛,疼痛隻有一瞬間:要命的一瞬間。
當拉納掙脫開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起已經太晚了:那些凡人的瞳孔已經留下了鮮血,他們的麵容宛如一個哭嚎的鬼麵而他們的動作,更是讓禁衛總管在一瞬間如墜冰窟。
他們舉起了他們的武器,那些由阿瓦隆所出產的爆燃武器,那些本應射向他們和破曉者共同的敵人的武器。
現在,槍口指向了拉納。
“……”
“草!”
禁衛總管本能的怒喝一聲,而迎接他的,則是數把槍支同時開火的撕裂聲音。
一切就仿佛是早就預定好的一般:幾乎就在同一瞬間,在【曙光女神號】上,在臨近的所有破曉者軍團戰艦上,在剛剛駛入死寂群星的所有人類帝國艦隊中。
先是沉默。
然後安靜。
接著便是……
——————
“砰!!!”
一聲緩慢的、刺耳的、宛如利爪劃過玻璃般的槍響,將摩根從她的沉眠中驚醒了。
在睜開眼的第一秒,基因原體便清楚的意識到了,她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又或者說,她應該是在某個類似於夢境的幻覺之中:畢竟從理論上而言,她是不會做夢的。
所以……
這其實是幻覺?
基因原體無聲的自問著,她先是伸出了自己的一隻手,隨意地握了握,感覺到了與平時沒有什麼區彆的力量,甚至是真實感:她在夢境中並沒有失去什麼東西,隻是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看不清楚。
它們是破碎的,是虛妄的,是和基利曼曾向她展示過的那些虛擬遊戲一樣的身臨其境的幻象:她似乎可以鑽入其中的任何一個,又似乎無法在裡麵停留太久。
摩根嘗試了一次,發現她的想法似乎並無錯誤,她似乎被接引到了一個臨時的中轉站,無數的扭曲鏡片將她吸引到不同的地方,讓她能夠看到不同的景象。
有些可能是過去,有些可能是未來,有些可能是她心中的恐懼。還有些可能是她潛意識裡所希望得到的東西:無論如何,它們都能夠起蜘蛛女皇的興趣。
倒是一個好地方。
摩根輕聲的嘟囔著,她的手指抽動了最靠近她的又一個鏡片:本能告訴她,這個鏡片似乎通向了某個未來,某個有可能實現的未來。
這是一個很枯燥的鏡片,鏡片裡麵就佇立著一名戰士,他似乎是一名破曉者,可他身上的塗漆讓其原體感到有些不對勁。
但無論如何,這名破曉者笑得很開心:顯然,他對於能夠見到自己的基因之母,感到了莫大的榮譽與喜悅。
他向摩根敬禮。
“破曉者軍團,鍛造之子戰團戰團長鬆圖,向您致敬,母親,為了阿瓦隆的榮耀,願你的意誌於我們心中永存,如鋼鐵般不朽。”
【……】
【……】
【嘶……】
似乎有哪裡不對?
說明一下,鬆圖這個人是有原型的,他是活躍在第十三次黑色遠征時代的鋼鐵勇士戰幫頭領,所以不存在什麼鋼鐵勇士現在就跳槽的情況:這隻是【可能】的未來。
樂
對了,如果你發現最後這兩頁的錯彆字太多的花,那是我忘了我這一段其實是語音輸入的結果:點右上角刷新一下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