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摩根:似乎已經有暗黑天使在如此稱呼他了,而午夜幽魂對於這個稱號,表示情緒穩定。
沒有人知道阿爾法的事情,甚至連阿爾法軍團的存在都讓這些戰壕中的阿斯塔特們忌諱莫深。
而至於最後一位基因原體,她在此前的時間中,一直停留在近地軌道上,指揮著源源不斷的後勤部隊與後勤物資抵達地麵,遊刃有餘的調節著四個阿斯塔特軍團之間的聯動:摩根似乎越來越適應統籌這種大軍團之間的互動了,她成為了原體中少有的,真正經手過多個軍團的人物,甚至連牧狼神荷魯斯都在這一點上位於她之下。
正是因為摩根的存在,帝國軍隊才在地麵上打下了一個堅定無比的基地,並在數天的血戰之後,已經逐漸逼近了自己的最終目標。
到了這一步,比拚策略與體量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這場戰爭的重點也變成了在於能否進行最後一次致命的揮刃,一次大規模的地麵攻擊變得比橫跨整個星係的物資調動更為重要:自然而然的,有關於阿瓦隆之主即將親自抵達地麵參戰的消息,開始在所有參戰部隊,尤其是破曉者軍團之中,流傳開來。
摩根的子嗣對此信誓旦旦,沒有任何破曉者懷疑,他們的基因原體會不會在戰爭的最後階段,與他們站在一起。
“我還沒見過幾次原體,據說她能說出我們每個人的名字和經曆。”
馬紮羅一邊用小刀剃去腕甲上的那些肉泥,一邊向身旁的希爾德兄弟詢問著:他的這位戰鬥兄弟曾經因為一次卓越的表現,而得到了基因原體的親自授勳,這讓他成為了整個連隊的羨慕對象。
破曉者們倒是不會把這樣的兄弟拖進競技場什麼的,畢竟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是有目共睹的,每個人都知道他們配得上這個。
“是的,那位大人能親口說出我的名字、編號、來曆,甚至是我在什麼時候加入了軍團,在何時獲得過何種榮譽,以及我是如何在戰鬥中立下這份功勳的:她比我自己都要更為清楚。”
“不僅僅是我,與我一同被授勳的每個人都擁有這樣的待遇:我不覺得這是她提前準備過的結果,因為原體大人根本不像是在背誦一份資料,而像是在講述的腦海中早就已經明晰的常識。”
“那你說,其他的基因原體也能做到這一點嗎?”
馬紮羅清理完了自己,他隨手將小刀丟到了一旁,腦海中那越來越清晰的咆哮聲讓他的眉頭緊皺了起來,在目光的邊緣,他發現兩名戰鬥兄弟正在扶著一名智庫,快速的走過傷兵營地的中央地帶:那位智庫雖然身上沒有什麼傷口,但是他那皺在一起的麵容,則是訴說著他靈魂上的折磨。
這樣的情形現在已經越來越常見了,馬紮羅甚至已經無法去悲傷的看待這一切了,他隻能感覺到某種可悲的麻木。
他這場戰爭的最後一點恐慌似乎也在普萊達的戰死後消失了:那是他的另一位戰鬥兄弟,也是引領他加入軍團的導師,這位長者的運氣一向不是很好,而在今天也是如此:在那些血肉所鑄造的炮兵陣地向他們發出了又一陣褻瀆的火雨之後,普萊達運用儘了他的最後一點運氣。
當他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遍地都是了。
“我不清楚,據說聖吉烈斯似乎能做到這一點,而基利曼或者佩圖拉博應該不行,他們的子嗣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他們應該也沒有心思做這些溫情脈脈的行為。”
“你這話可彆讓那些待在咱們軍團的鋼鐵勇士們聽著,他們一定會把你抓起來的,然後把你關在牢籠中,判個二百年。”
“二百年?”
“是啊:侮辱一位原體,怎麼著也該判個二十年吧,剩下的一百八十年,是因為你泄露了第四軍團的軍團機密。”
“這也算是軍團機密?”
“暗黑天使就不算是天使了?”
兩名破曉者對視了一眼,發出了短烈的嗤笑聲。
“嗬嗬嗬嗬……”
“……”
“!!!”
但這樣的輕鬆笑聲還沒有持續多久,這兩位摩根之子又突然安靜了下來:驚愕的表情同時在他們的臉上浮現,他們互相對視,用目光與深呼吸在交流。
“你……你感受到了?”
“你也是?”
沒有多餘的回答,也沒有繼續的反問,這兩名戰士停下了手頭上的一切,甚至站起身來,向著遠處的某個地方觀望著,他們的目光捕捉不到那個地,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如同虔誠的信徒一般,遙望著那個方向:甚至整個營地的破曉者,都在與他們做著相同的事情。
他們知道了。
在事情發生的瞬間,他們立刻就知道了。
無論距離的遠近,也無論他們正在做什麼:因為腦海中的血緣之情已經告訴他們一切,這種感覺就好像某種漩渦炸彈被引爆,巨大的衝擊波讓每一名戰士連站都站不穩了,更遑論多餘的思考。
不少人步履蹣跚,直到完全停了下來,就連那些經驗最豐富的戰士也忘記了自己應該做什麼,儘管他們對於那些最血腥的挑戰見怪不怪,對於眼前這個死寂之星也沒有任何的敬畏,但是當那種突兀的幸福感充斥著他們的心胸,但是當他們那被戰爭所熏黑的視野中,突然亮起了一盞如同啟明星一般的明燈的時候,所有人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一種深入骨髓的震撼。
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窮無儘的自信、安心、與使命感。
那是一種不可磨滅的聯係,是性格與真理的最高締造,是連群星中的冰冷都無法完全凍結的火熱的情感:早已被嚴苛的自我操練所束縛的破曉者們尚且能夠壓抑住自己內心中的衝動,堅守在自己的崗位與陣地上,隻有那些正巧沒有任何職位在身的戰士們,才能在他人羨慕的目光中,翻出戰壕,跑向那抹光芒所在的方向,跑向那一抹他們的目光所無法發現的,但是注定將直通天際的傳送陣列。
那道傳送陣列的頂層光芒,刺破了暗淡的雲層,直通最遙遠的近地軌道,直通他們基因之母所在的榮光女王,就仿佛一座巨大的,由地麵投射向太空的探照燈一般,即使相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他們也能看到那最暗淡的外層光暈。
馬紮羅能夠聽到一陣細碎的金屬響聲,然後他才發現,但是他摘下了自己的頭盔,隨後深深呼吸的聲音:所有人都這麼做了,他們摘下了自己的頭盔,吸入了有毒的空氣,享受其苦澀,享受腥臭的風拍打著他們的臉龐與長發,以免他們被幸福與召喚所牽走,以免他們遺忘了自己在戰場上。
所有人都在麵麵相覷,他們能夠清晰的看到對方臉上的喜悅,隨後,不遠處的異響聲吸引了馬紮羅的視線:不知道是誰第一個拔出自己的佩劍,劍指高空,沒有任何詞語的戰吼與歡呼,就掀起了一陣咆哮的浪潮。
下一刻,這樣的歡呼就席卷了整個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感染了每一個人,擊碎了每一個對於這場戰爭的悲觀態度。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所有人都不能說出任何一句帶有完整詞語意思的話語,但是最純粹的快樂已經顯現在了他們的臉上,成為了整個軍團最團結一致的象征。
他們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倚仗至高天的活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從未像現在這樣牢固,而基因原體對於他們的影響,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巨大,他們能夠感受到那血脈之中的一舉一動,感受到他們的原體已經不再遠在天邊了,而是在他們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們知道,他們的基因之母已經來到了地麵上,他們的原體將與他們並肩作戰:她沒有食言,就像她曾向他們許下的每句諾言都得到了最好的回答。
她一如既往的沒有食言,一如既往的成為了那個他們永遠可以信服,可以追隨,可以為之而感到驕傲的基因之母。
摩根來了。
而破曉者軍團的戰爭,也將在這一刻,真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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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歡之中,但那這種極致的歡呼浪潮中,沒有人注意到了一個不詳的預兆:那個剛剛被扶回到傷兵營地,在陰影中蜷縮的戰士,似乎正沉醉於越來越深刻、越來越扭曲的呢喃之中,他自己沒有發現,他身旁的戰士們也沒有發現:亞空間中那滿載著大軍的巨輪,終於找到了那微弱的燈塔光火,拋出了那個足以讓它停留的鋼鐵之錨。
因為原體的到來,而掀起的巨大歡呼與滿足感,在至高天中呼喚著新一輪的情緒風暴:這股風暴也許並不強烈,但它足以成為打破天平的最後一發籌碼,那被苦心維係的帷幕,也終於出現了一絲真正的,無法被彌補,也無法視而不見的可怕裂痕。
於是,就在最後一位參戰的基因原體抵達到地表的那一刻,第一位來自於至高天中的戰士,也在交戰雙方僅剩的視野盲區之中,現出了自己的身影。
而在它的身後……
一言天變。
一念成軍。
惡魔在這個世界上現身了: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第一隻效力於恐虐的惡魔,揮舞著它的利刃,開始在空氣中找尋著戰爭與死亡的氣息,而他走過的那個裂隙之中,也閃爍著深藍,濃綠與淡紫色的氣息。
這一刻,它是孤身一人。
而下一刻,在它的身後,便是百萬的大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