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克斯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聲調的此時已經扭曲的變形了,鴉王飛快的環視一圈:帝皇在上,馬卡多在場地中央,所有原體和軍團代表各列兩旁,來自於帝國各地數以萬計的代表們,則隻是這座會場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在這樣的地方,馬格努斯若是被擊倒在地的話,迎接他的怎麼可能會是【適時】的懲戒:他一定會被帝皇絕罰的,隻有最嚴酷的結果才配得上這樣的場合。”
“恰恰相反,兄弟。”
基裡曼隻是眨了眨眼睛。
“像這種公民大會反而不會把馬格努斯逼入絕境,如果情況不出意外的話:彆忘了,我們歸根結底是個君主製國家,而不是一個民主製國家,陶片放逐法在人類帝國的土地上可不好使,場麵越大,結果往往越溫和無害。”
隨後,原體搖了搖頭,抬起手來拍了拍鴉王的肩膀。
“你知道嗎,兄弟,如果帝皇真的想懲處馬格努斯,他根本沒必要在這裡大費周章:他隻需要找一個哪怕最荒謬的理由,悄無聲息的將千子軍團調到一個世界上,然後再召集他最得力的幾把利刃。也許是莊森還有黎曼魯斯,偶爾還會帶上摩根或者康拉德,執行一次沒那麼快樂的家庭野餐會。”
“然後?然後你就再也聽不到千子軍團的名字了,甚至不會記起他們曾經存在的痕跡:當然,如果馬格努斯運氣好的話,他沒準能從這種懲戒中逃過一劫,我就親眼目睹過一次類似的事件。”
說到這裡,馬庫拉格人的麵容凝固了一下,他似乎是在歎息,又似乎是在感慨。
“相信我的話,兄弟,我親身經曆過帝皇的怒火,親生目睹過銀河中真正的殘酷,我知道帝皇會怎樣對待那些讓他失望的人:那是我再也不想回味的經曆。”
“羅伯特,你……”
“簡直是在胡扯!”
鴉王張了張嘴,他剛想回應些什麼,但在兄弟的另一頭,或者說在康拉德牆的那一側,一聲輕蔑的鄙夷卻是將空氣中僅存的兄弟溫情給撕得粉碎:洋溢著卡利班腔調的反對話語,讓基裡曼的麵色一下子就變得紅潤了起來。
“一派胡言,你根本不知道銀河的嚴酷到底什麼樣子,你也不知道帝皇的怒火會如何釋放,你隻是活在你自己的世界裡,以為你看到的那些就是最殘酷的:彆在這裡誤導我們的兄弟了,你自己也就是個溫室裡的崽子而已,羅伯特。”
“……”
【所以,你看。】
當馬庫拉格人因為某隻雄獅的橫插一腳而怒火中燒,迅速的轉過身去,用瞳孔中的熊熊火焰,在康拉德的臉皮和頭皮上,與莊森進行無形之中的交戰時,摩根則是順序的占據了他的位置,攤開手,向鴉王有些無奈的微笑著。
【我們甚至沒法在這些小事上達成團結一致,又怎麼可能做到集體支援馬格努斯呢:你知道你的兄弟們都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那些凡人都是什麼樣的人?團結後者可比前者要困難千百倍。】
“哎……好吧。”
沉默了許久,科拉克斯用一聲歎息終止了他的困惑。
【更何況,我的小烏鴉:這對我們也不全是壞事。】
“什麼?”
鴉王再次抬起頭。
“這……像這種事情你都能從中撈到好處嗎?摩根?”
【算不上是好處:但在我的心裡總算是有個底了,至少我現在終於能夠確定,莫塔裡亞在這場會議上的目標是什麼了?】
“真的麼?”
鴉王有些驚訝,因為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隨後,他本能的看向了其他兄弟,比如說正在互噴口水的莊森和基裡曼,還有一隻任憑兩人的口水在他的五官國度上互相征伐的午夜幽魂:他們的表現似乎和科拉克斯差不多。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摩根?”
【推理加一點運氣:你想知道死亡之主的目標嗎?】
“想。”
鴉王立刻點了點頭。
“他到底想乾什麼:到底想在尼凱亞上做成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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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
“不是哪些事情:我在尼凱亞上的目標是一個區間。”
在黎曼魯斯的麵前,莫塔裡安不介意暢所欲言一番。
“這個區間的下限是馬格努斯得到他應有的懲罰,而上限則是因為馬格努斯的懲處,帝國的靈能者體係將受到牽連,被帝皇選擇一口氣連根拔起:隻要是在這上下區間中的任何一個結果,我都能接受,黎曼魯斯兄弟。”
“但更重要的是……”
原體狡黠地笑了起來。
“我會在整場尼凱亞會議中,站穩不敗之地的。”
“會議的召開就已經昭示了馬格努斯最終的命運,所以即便是最差勁的情況,我的最低目標都能夠保證被實現:我在尼凱亞上最終隻會收獲勝利、大勝利、或者是前所未有的史詩大捷。”
“贏!更贏!大贏特贏!”
“這些結果早在會議召開之前就已經注定了。”
當原體揚起頭來,得意洋洋的闡述他的觀點時,莫塔裡安想當然的忽略了黎曼魯斯低垂的瞳孔中那閃爍的光芒。
“你準備靠什麼來確保馬格努斯會受到懲處?莫塔裡安?”
“一套複雜的體係。”
原體得意地做著手勢。
“告訴你吧,為了確保馬格努斯會受到他應有的懲罰,我為他準備了一整套的處刑步驟,前後共分成了整整七步,而提豐不過是其中的第一步棋而已:同理,你現在看到的這些準備依次上場的馬格努斯指責者們,還有你提前為帝皇準備好的天外來客,也都是這七步計劃中的一個組成罷了。”
“你在,我帶來天外來客。之後才製定了這個計劃嗎?”
“不,命運和占卜早就已經告訴了我天外來客的事情。”
莫塔裡安搖了搖頭。
“我為此謀劃了許久,收集了無數的信息和情報。”
“放心吧:這一次,馬格努斯和他的千子必敗無疑。”
“而馬格努斯倒下後,所謂的智庫體係並也不會存在太久。”
“這又怎麼說?”
狼王挑了下眉頭,他的瞳孔中閃爍著不悅的光芒。
“你不是特地打算將馬格努斯和整個智庫切割開來嗎?”
“沒錯,在這裡是這樣的。”
莫塔裡安點了點頭。
“但歸根結底,馬格努斯都是帝國靈能者的代表人物,摩根他們可否決不了這個現實:在尼凱亞的事情結束之後,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和機會讓人們重新相信這一點,至少讓下一代凡人相信,屆時,馬格努斯和他的千子軍團將再次成為靈能者們的軟肋。”
“想想看吧,既然我們都能夠懲戒馬格努斯的軍團了,那麼其他的智庫支持者們,那些支持靈能的原體和他們的軍團,還有那些凡人所組成的機構,他們又有什麼理由繼續占據免死金牌呢?”
“首開先河可是強大的力量:連原體都能因此而受罰,那麼就沒人能夠逃過最終的審判:智庫們可能會慶幸他們的尼凱亞上拋棄了馬格努斯的最終決定,但這恰恰是我為他們準備的鐮刀。”
“我們對抗靈能者的勝利,無非是來得更晚一點罷了:我們可能無法在尼凱亞上取勝,但未來還有無數個尼凱亞等著我們,終有一日我們會獲得勝利的,即使那會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即使我們需要一點一點的割掉這個汙染了整個帝國的龐大腫瘤。”
“但我等得起。”
死亡之主慢慢握緊了拳頭。
“耐心,堅韌,謀劃,等待,一次又一次的揮擊,還有在對敵人進行無數次削弱後,讓他們永遠不可能避開的最終一擊:這就是死亡守衛軍團的戰鬥之道。”
“也是我的戰鬥之道。”
說到這裡,似乎是古老的回憶勾起了他的情緒,莫塔裡安突然多愁善感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嘛,黎曼魯斯。”
“在我的一生中,我隻承認我經曆過一次失敗。”
“而那一次失敗,恰恰是因為我的魯莽而導致的:就是因為我打算畢其功一役,在缺少足夠的準備和耐心的條件下,魯莽地向強大的敵人發起了最終挑戰,我才會不得不咽下失敗的苦果。”
“……”
“我向你保證,兄弟。”
“這樣的失敗,絕對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我會戰勝他們:戰勝這些該死的靈能巫師。”
“一點,一點的戰勝他們。”
“讓他們絕望。”
“讓他們瘋狂。”
“讓他們自尋死路。”
“就從馬格努斯開始。”
“盯住他吧:幾個小時後,我會給你演示像他這樣的靈能者,到底是怎樣自取滅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