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權力和義務比其他人知道更多。+
“這是我的職責。”
荷魯斯揚了揚下巴:隻感覺心裡暖洋洋的,然後,他突然想到某件令人期待的事情。
“所以:這代表您會親自操刀我的記憶清除儀式麼?”
+已經完成了。+
帝皇指了指他的眼睛,隨後遞給了他一麵鏡子。
+看看這個,我的孩子。+
牧狼神接過,光滑的鏡麵隨即便顯露出了他天神般的麵容:在雕塑家們極致的幻想中,原體麵容上的每一絲輪廓和每一絲肌肉都顯得如此完美,僅靠這幅麵孔所展現出來的氣度,就可以讓一整個世界為之臣服。
嗯……他好像更帥了些。
荷魯斯點了點頭:然後才注意到了那個異樣。
他的眼睛,從剛才開始便有些隱隱作痛的左眼:原本填充於此的血肉,早已不翼而飛,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塊說不上來是金屬還是什麼彆的高科技合成物的光滑,當鏡麵照向它的時候,一抹暗淡的金光與帝皇是如此的相似。
這是一枚栩栩如生的假眼,它的紋理和細節都是金黃色的,並且洋溢著靈能的震顫:顯然,這就是帝皇賦予他的禮物,一件能夠帶來無上偉力的植入物,一個與人類之主更加相像的靈魂,一份比他的人馬座戒指更貴重的禮物。
很好:當他在以後的日子裡懷念與帝皇的時光時,除了已經耳熟能詳的三十年和人馬座之外,他終於擁有彆的談資了。
+我進行了更多的改造。+
注意到荷魯斯對於這枚黃金假眼滿意到不行的態度,就連帝皇都有些明顯的驕傲了起來:他耐心的充當了講解員,一件一件的為荷魯斯闡述了義眼的作用。
當然了,有些事情,即便是對於當事人荷魯斯,帝皇也是永遠都不會說的。
比如說,他永遠都不會告訴荷魯斯,當他將自己的靈能力量填充入這枚黃金義眼時,又施加了多麼嚴苛的附帶效果:人類之主用最強力的手段,確保了當荷魯斯揮霍自己的靈能力量的時候,他將在無形中受到帝皇的影響,讓黃金色的烙印在他心裡越陷越深。
畢竟,人類之主又不會蠢到真的將這股隨時可能失控的力量,毫無防備的交給荷魯斯:儘管遠不如對摩根時的那般粗暴,但帝皇依舊確保了他對於荷魯斯的控製和影響力是幾乎不可撼動的。
尤其是當荷魯斯本人對於這種控製和影響也甘之若飴的時候。
也許現在還看不出來,但當亞空間的某些存在,想讓他的兒子步入歧途的時候,他們會見識到帝皇留下了怎樣的底牌的:他將確保荷魯斯不會主動的屈服,而隻要他在靈魂上不曾屈服,即便是強大如神明的個體,也無法對原體的靈魂和本質做更多的事情。
帝皇對此心知肚明。
但他選擇了沉默:這些還不是牧狼神能知道的事情。
麵對這些遠遠超出了荷魯斯能力範圍之外的真相,善意的謊言才是最佳的處理辦法:牧狼神不像是最開始的摩根,他很重要,遠不是能夠拋棄和拿來冒險的資產,帝皇不想在他的身上賭博。
當然,這些話用不著明說。
人類之主保持著微笑,直到他的子嗣回過神來。
+感覺如何。+
“奇妙的力量……”
當荷魯斯第一次將無形的靈能之力握在手中的時候,他的黃金義眼開始閃耀。
但隨後,牧狼神似乎又想了彆的什麼事情,他靜靜地撫摸著眼角處需要時間褪去的疤痕,然後目光開始在房間內尋找。
王座在上,人類之主特意照顧到了這一點:失去一隻眼睛完全不會影響荷魯斯的視力,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帝皇隨之看去。
擺在一側的桌子上:保養液中飄蕩的,是荷魯斯摘下的眼球。
+你想保留它麼?+
帝皇看著他的兒子:牧狼神正顯得吞吞吐吐的。
“父親……我……”
荷魯斯遲疑了。
他知道,他接下來想說的話無疑會觸怒到帝皇。
他知道,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提出這個想法的。
他知道,這件事情對於他來說其實沒有什麼好處,哪怕閉口不談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如果是以前的牧狼神的話,他也許真的會選擇對於這件事情視而不見。
他知道……
他知道太多的理由了:每一個都可以說服自己。
但是……但他是牧狼神啊!
是帝皇選出來的戰帥!
是原體們的兄長:他的父親渴望他能夠團結所有人,而他也曾在帝皇的麵前發誓,他將更改掉以前的種種惡習,他將如真正的長子般對待他的每一個兄弟。
即便是……犯錯的兄弟。
“父親。”
荷魯斯的嘴唇開始發顫。
“這顆眼球:你準備將它用在什麼彆的地方嗎?”
+暫時沒有想法。+
帝皇收回了視線,對於荷魯斯的猶豫感到好奇。
+怎麼?你有什麼建議?+
“我隻是在想。”
戰帥咬緊了牙關:有些事情是他不得不說的
。
“您應該還記得吧:馬格努斯為了他的愚行而失去了雙眼。”
+……+
+你說這個做什麼?+
一瞬間的功夫,帝皇的聲音就變得冰冷了:他自然能夠猜到荷魯斯想表達的事情。
“我隻是在想……”
牧狼神深呼吸著,他甚至不敢去看帝皇的目光,但他的心臟和喉嚨卻是愈發堅定。
“沒錯,我的馬格努斯兄弟的確犯下了一個大錯,等待他的肯定會是懲罰與監禁:但儘管如此,他依舊是我的兄弟,他也依舊是您忠誠的子嗣,他也許能力不足,但他的確曾為大遠征做出貢獻,他的確隻是想用自己的辦法,為人類找到通往未來的道路。”
+……+
帝皇沉默地盯著他:他的麵色讓荷魯斯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所以,我想說:作為一個曾經的用他的目光和智慧,踏上過尋求真理之道的人來說,因為一次意外便失去了能觀察世界的眼睛,無疑是莫大的悲哀,即便是馬格努斯也不該承受這種悲劇。”
“即便是他:也該擁有一個能再次看到光明的機會。”
“所以……”
牧狼神填了填嘴唇。
“所以,也許您可以治好馬格努斯身上的那些傷痕,至少將我的這顆眼睛移植到他的身上,讓他能夠再次看到這個世界:讓他能夠以更誠懇的態度去贖罪。”
+……+
帝皇還是沒有說話。
他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詭異目光盯住了他的孩子,盯住了基本從來不會違逆他的牧狼神。
在帝皇的麵前,荷魯斯很少如此頑固或者大膽過。
+你知道的,荷魯斯:我不喜歡你提出的這個意見。+
“我知道,父親。”
+有些代價,是犯下錯誤的人必須承受的。+
“我也知道,父親。”
“但有些話,也是我作為戰帥和原體的兄長,必須說的。”
+為你的兄弟們發言?+
“一直如此。”
+儘管沒有好處?+
“咳……”
牧狼神有些尷尬:看來他在大遠征中的某些小技巧,其實一直沒有超出父親的預料。
但在這一刻,荷魯斯還是選擇勇敢的麵對了他的帝皇。
“也許之前不會。”
他的聲音是如此誠懇:正如他現在真切的心靈。
“但從今以後:為我的每一個兄弟發言,便是我的天職。”
+……+
帝皇沒有回答,但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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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種在這枚嶄新的荷魯斯之眼中的種子,此刻正在慢慢地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終有一日,它將成為能夠讓原體傲立於四神麵前的:龐然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