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
往來的車馬和行人把路上的冰雪碾得半乾不濕，跟濕漉漉的黑泥一樣。
趙衝霄坐在前麵趕車，牽著韁繩控製著拉車的駿馬不緊不慢的走著，讓馬車緩緩前行，免得速度車速太快，導致車輪打滑。
李觀瀾坐在車廂裡，小身板隨著馬車的搖晃而搖來搖去，眼睛則一直在看著車窗外。
到現在，趙叔已經來到了大夏景都。
再過一段時日，等到元宵節以後，自己就應該要跟著趙叔快離開景都，前往青雲宮裡修行。
青雲宮是道門三大祖庭之一。
在這世間，算是最為頂尖的宗門。
就連自己那劍神父親，也曾在青雲宮裡閱覽劍道秘籍，磨礪自身的劍道……
李觀瀾想著再過些天就要去青雲宮修行，原本因擔心北境戰事，擔憂李道玄而有些憂慮的心情，也漸漸變得輕鬆開闊了起來。
“觀兒。”
劉扶搖見李觀瀾對著窗口在發呆，微笑著問道：“是不是還沒玩夠，舍不得回去，還想再玩一玩？”
“但時間已經不早，該回去吃飯了。”
劉扶搖輕聲說著，又問道：“觀兒，你現在是不是已經餓了？”
她不說這事還好。
這麼一說。
李觀瀾還真就覺得有點餓，於是點點頭。
“觀兒，娘給你變個戲法……”
劉扶搖眨眨眼，把車廂裡烤火的壁爐側麵打開，端出一個食盒，打開遞到李觀瀾跟前，道：“快吃吧。”
食盒裡裝著一碗肉粥，一罐靈獸鮮奶，一屜包子，還有一些菜肴，都是李觀瀾平日裡喜歡的菜品。
壁爐跟個烘箱一樣，可以給食物保溫。
現在拿出來吃，依舊是熱氣蒸騰，跟剛出鍋的一樣。
李觀瀾咕嚕嚕喝著熱粥，見母親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心裡忽而覺得有些堵得慌。
隻因。
再過些天。
自己就要離家前往青雲宮修行。
而母親肯定會天天想著自己，惦記著自己。
這樣的事情。
對於一個母親而言，多少有些殘忍。
“娘。”
李觀瀾道：“我去青雲宮修行的時候，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劉扶搖點點頭，嫣然一笑，道：“觀兒長大以後，肯定會是一個蓋世英雄。常言道，男兒誌在四方，觀兒還沒去青雲宮呢，現在就想著要經常回家，這可算不上是是什麼英雄氣概呢。”
李觀瀾不再多說，悶頭乾飯。
“再者說了。”劉扶搖又道：“就算觀兒在青雲宮裡玩得過於開心，甚至忘記了要回家探望父母，難道我就不能自己前往青雲宮，去那裡探望觀兒嗎？”
此言有理。
李觀瀾點點頭，繼續乾飯。
劉扶搖掏出手帕，擦拭著李觀瀾嘴角的油漬，自顧自的說道：“先把飯吃飽了，然後才有力氣去演武堂裡修行。”
“要是今天和明天，都跟昨天前天一樣，有所突破，等到明天晚上，觀兒就能把那門《天罡一氣吐納術》修行至大圓滿……”
“再到大後天，就要煉體了。”
劉扶搖掰著手指頭盤算著，眼中滿是期待。
世間的母親都這樣。
望子成龍。
這是一種天性。
劉扶搖越說就越是滿心驕傲，隨即轉身回頭，朝著馬車門口方向說道：“這段時間，你趙叔來景都辦事。等到大後天，就讓你趙叔再來宮中，教你修行煉體的法訣。”
李觀瀾點點頭。
坐在馬車前麵趕車的趙衝霄聽到這話，隔著車門說道：“觀瀾的根骨雖強，但《天罡一氣吐納術》卻是我青雲宮最根本的法訣之一，入門難，修行更難。”
“前麵的小成和中成，修行難度還沒那麼大。不過，若要由中成提升至大成，則要難得多。哪怕觀瀾天賦卓絕，也得十天半月才行。”
“至於修行至圓滿，則需要慢慢的修行，日積月累，才能水到渠成的突破至大圓滿。”
“而這些事情，是我青雲宮內部才知道的事情，外麵並不知曉此事。”
趙衝霄一言至此，又說道：“不過，觀瀾不必等到將《天罡一氣吐納術》修煉至大圓滿，然後再修行煉體法訣。我早有打算，把《青雲劍體二十四母架》稍作修改，再刪節、簡化一番，觀瀾也就可以提前修行了……”
劉扶搖靜靜聽著，禁不住微微蹙眉。
“趙叔。”
李觀瀾抬頭看著馬車門口，問道：“我要是提前修行煉體法訣，學的豈不是閹割版、刪減版？”
趙衝霄道：“現在你還小，目前先這麼修行著。等過些時日，你把《天罡一氣吐納術》修行至大圓滿，再去修煉完整的《青雲劍體二十四母架》，也是一樣的……”
哦。
李觀瀾隨口回應著。
剛剛他也就是隨便問一問。
至於趙衝霄說的要慢慢的修行，靠著日積月累才能把《天罡一氣吐納術》修煉至大圓滿，李觀瀾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李觀瀾早有打算。
今晚把《天罡一氣吐納術》由中成提升至大成。
等到明天晚上，再提升至大圓滿。
用兩天時間搞定。
當然，若是想再快一些，等下回到演武堂裡修行的時候，直接提升至大圓滿都可以。
但沒這個必要。
剛把功法提升一個階段境界以後，還是得稍稍鞏固鞏固才行。
一日一境就可以了。
沒必要那麼快。
不差這一天兩天。
就好比吃飯，還是要一口一口的吃。
李觀瀾端著粥碗繼續埋頭乾飯。
劉扶搖沉吟半晌，隨即隔著車門，朝坐在前麵趕車的趙衝霄說道：“那可不行，觀兒要學就要學最好的，至於刪節修改後的秘籍，倒還不如不學。
再說了，以觀兒的根骨天賦，未必要日積月累才能修煉至大圓滿。
也許再過兩三天，或者十來天，就能修煉至圓滿呢。”
劉扶搖不怎麼認同趙衝霄的說法。
她始終覺得，即便《天罡一氣吐納術》的後續修煉難度暴增，但李觀瀾就算不能再一日一境，再過十天半月，也肯定能修煉至大圓滿。
趙衝霄歎道：“觀瀾天賦雖高，但我青雲宮這部根本法訣非同小可，若要修行至大圓滿，隻能勤修苦練，靠的是水磨的功夫。”
劉扶搖沒有反駁，隻是說道：“我夫君曾說，觀瀾的根骨天賦天下無雙。”
趙衝霄卻道：“道玄兄此言，沒什麼問題，但問題在於我青雲宮這門法訣，確實需要長時間的修行，才能大圓滿。”
劉扶搖側目問道：“賢弟為何對觀兒如此沒信心？”
趙衝霄歎道：“不是我對觀瀾沒信心，更不是在我在質疑觀瀾的根骨天賦，而是這門《天罡一氣吐納術》實在非比尋常。
千年以來，就隻有觀瀾能夠把這門法訣修行入門，此事足以證明，觀瀾是何等的驚世之才。而觀瀾在修煉的時候，能做到一日一境，更是曠古絕今。
我也希望，觀瀾能一日一境直到大圓滿，隻不過，這門法訣，確實太難了些……”
趙衝霄語氣非常誠懇。
劉扶搖見趙衝霄這麼說，隻得跟李觀瀾說道：“觀兒，連你趙叔都這麼說，你修煉的時候可千萬不要急功近利。
若能在元宵節前後，突破至下一個階段，已算難能可貴……”
時至此刻。
劉扶搖已是認可了趙衝霄的說法。
場麵漸漸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