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白看著她,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到來。
很奇怪。
非常奇怪。
一個長期生病住院的病人,眼中竟然會有這樣強大蓬勃的生命力。
蘇晴晚曾經在醫院裡照顧奶奶的時候見過很多很多的病人,沒有一個人能笑著在醫院住下去,尤其是那些需要長期住院治療的人。
他們懷揣著生的希望,卻將時間一點一點地浪費在了醫院裡,看不到康複的可能。
他們明明那麼努力那麼堅強的配合,就是想要活下去,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哪怕像是螻蟻苟且偷生。
看著針管插進皮膚,冰涼的液體將手背撐得腫脹。
他們祈求醫生,祈禱神佛。
然後在日複一日地折磨當中開始變得麻木,開始變得疲憊,甚至是開始扭曲。
為什麼生病的是自己?
為什麼不是彆人呢?
怨懟。
憤怒。
憎恨。
哪怕覺得不應該這樣,可在日複一日疼痛的折磨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推進搶救室裡醒不過來的痛苦下,沒有一個人能控製得住心中的負麵情緒。
尤其是,當你的家人也覺得你是拖累的時候。
可是宋宛白沒有。
她好像隻是感染了一個普通的感冒一樣,好像很快就會變好,像是個正常人那樣生活。
但是蘇晴晚知道,她已經住在醫院很久了。
“小晚。”
宋宛白嘴角上揚,目光柔和而明亮,閃爍著點點光芒。
她詢問道:“我可以這麼叫你嗎?”
“可以。”
蘇晴晚點了點頭,她可能明白為什麼宋宛白身上沒有其他病人身上瘋狂的偏執了。
接著繼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你在等我?”
“嗯?”
宋宛白一愣,她根本沒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竟然這麼直白,反應過來當即笑著回道: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但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過來找我。”
“為什麼?”
“嗯……”
宋宛白沉吟,思索道:“女人的直覺?”
“你的直覺很準。”蘇晴晚忍不住讚歎一句,又說:“那你也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
“我知道。”
宋宛白看著渾身都冒著冷冷淡淡的蘇晴晚,但是每說完一句話都忍不住抿著唇角,一副緊張繃起地模樣,忍不住又是一笑。
不愧是他兒子守了這麼久地小姑娘,真可愛。
她抬起清瘦的手拍了拍放在窗邊的椅子,
“過來坐。”
“我們聊聊?”
這間病房是三人位,其他的兩個床位一個已經出院回家,另外一個被送進了搶救室,現在還沒有個說法。
所以,此刻病房裡就隻有宋宛白夫妻倆和蘇晴晚。
宋宛白使了個眼色,陳彥國非常知趣地走出了病房。
此時此刻。
偌大的病房裡。
就剩下了宋宛白和蘇晴晚。
蘇晴晚摸了摸包裡的銀行卡,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偏執。
“那你可以幫我嗎?”
幫我得到你的兒子。
……
蘇晴晚不見了。
陳述以為她早上是在房間裡吃的。
可是問了前台才知道她根本沒叫餐。
起初他以為蘇晴晚隻是睡過頭了,可是這都到了下午了,還是沒見到她的身影。
陳述坐在人群中,時不時地看向門口。
“你乾啥呢?屁股刺撓你就撓撓唄。”
王誌文奇怪得看了一眼陳述,一直東張西望地也不知道在看什麼玩意兒。
“……”
粗俗!
陳述被迫伸出手,抓了抓自己的屁股蛋兒。
“哎,怎麼沒見蘇總呢?”
人群中,不知道誰發出了一道尤為刻意又中氣十足地疑問。
唰地一下就讓陳述支棱起耳朵。
也讓王誌文看了過去。
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昨天晚上撞見了她跟陳述的事情,所以今天不好意思了吧?
隻聽見林珊珊清了清嗓子,
“你問蘇——總——啊?”
“她有點事情昨天晚上急匆匆地連司機都沒叫就開車走了。”
坐在陳述旁邊的王誌文一聽這話,頓時曲肘捅了捅陳述,喜滋滋道:
“聽見了麼?”
“蘇總昨天就走了!”
“你可以放開了玩了。”
多大的好事兒啊!
笑啊?
你怎麼不笑?
王誌文後知後覺的發現陳述臉上沒有一點開心的樣子,
“你咋啦?”
陳述扯了個僵硬地微笑,“沒咋。”
他也不知道怎麼了。
就是覺得自己這一上午挺沒意思的。
提心吊膽老半天,沒想到人早就走了。
連說一聲都不說!
還是當老總的人呢!
一言不合就跑路,一點團隊凝聚力都沒有。
讓他們這些下屬怎麼想?!
王誌文撓撓頭。
直覺陳述今天更奇怪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心海底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