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
於玲玲的房間裡一片漆黑。
於玲玲縮在毛毯裡,緊緊盯著漆黑之中唯一散發著光源的手機,手指不受控製地向上劃拉著聊天界麵,試圖接受哪怕一條來自陳述的消息。
自己突然跑到陳述的公司樓下,陳述是不是不想理她了?
那個跟陳述手牽手的女人又是誰?
他們看起來很般配。
他們在一起了嗎?
自己當著那個女人的麵兒說那樣的話,如果他們在一起了,陳述應該在哄她吧?
陳述會說她什麼呢?神經病?莫名其妙?
可是她明明,明明隻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隻是出去玩了一趟,陳述就跟彆人在一起了呢?
於玲玲絞儘腦汁也想不明白。
明明他們前段時間早上還在一起賣煎餅,她還想著自己這幾天出去玩沒幫忙,陳述肯定能累壞了,等自己回來了一定要繼續幫忙……
可是。
可是這一切怎麼都變了呢?
家裡的房子被人承包了,陳述也搬走了。
兩件大事。
她一件都不知道。
陳述更是一句話都沒跟她提過。
於玲玲有點難過。
看到聊天界麵上突然出現陳述的回複,於玲玲下意識打了一句話:
“今天在你公司樓下,和你站在一起的那個女的是誰?”
等消息真的發送過去。
於玲玲又看了一遍,悚然一驚。
猛地回過神來——
酸溜溜。
好像是在質問什麼。
可她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質問的身份。
於玲玲忙不迭地長按撤回。
剛撤回成功。
陳述的消息也隨之而來:
“???”
他看見了?
還是沒看見?
於玲玲看著這三個問號,忍不住在心中揣測著。
陳述看著‘於玲玲撤回了一條消息’人都傻了。
不是姐們兒。
你這是啥意思啊?
想到於玲玲撤回的那條消息內容,陳述警鈴大作——
哥們太有魅力了也不好啊!
我有什麼缺點你儘管和我說,我放大給你看!
陳述斟酌著說了句:
“撤回的什麼?”
他沒看見?
他沒看見!
於玲玲握著手機的手微微一頓,一瞬間不知道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高興。
如果陳述看見了,她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自己的心思。
如果陳述沒看見……
於玲玲緩緩閉上了眼睛。
接著又睜開。
打字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
“記得。”
陳述怎麼可能不記得?
那絕對是他人生中能排得上前幾的黑暗一天。
在外頭辛辛苦苦當牛做馬了一天,回來發現自己的棚被強拆了,東西都被扔了出來。
那個時候他站在七樓走廊的窗口,望向窗外——
沒有璀璨的燈光。
沒有溫暖人心的煙火氣。
隻有一麵滿是鐵窗戶、掛滿了衣服的牆。
樓下是擁擠得看不見地麵的小道,時不時地還有電動車穿梭其中,發出刺耳的鳴笛聲。
他聽見了小孩兒的哭聲,聽見了老人的緘默地歎息。
也聽見了自己的疲憊和看不清未來的絕望。
他爬上窗戶,想著如果這裡是個巨大的服務器,他要注銷賬號了。
卻發現兩道牆離得太近,他根本沒辦法從鐵窗戶上開的消防小窗出去。
反而因為鬼鬼祟祟的舉動被當成偷內衣的死變態。
差點就被扭送到警察局。
得虧那幾天
他被追債的追習慣了,跑得賊快!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
他撿回了一條命。
也在公園裡被於玲玲撿了回去。
可以說。
於玲玲的無心之舉不光救了他,還間接救了陳彥國和宋宛白。
畢竟如果他不在了,醫院也會停止對陳彥國和宋宛白的治療。
撫摸著他們一家三口也就是前後腳的問題。
雖然這些事情他從來沒有對於玲玲說過,但是仍然心存感激在心中。
現在往回看一看,沒想到他已經走了這麼遠了。
陳述不由得好奇問道:
“你為什麼會把我從公園帶回家啊?”
“不怕我是壞人嗎?或者是不怕我真的不交房租直接住滿三個月就跑路了?”
這個問題陳述經常在心裡琢磨。
但是卻從來沒有問過。
他不敢問。
因為那段時間的經曆讓他覺得所有人都是壞的,他們必定有所圖謀,哪怕於玲玲不說,但也一定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麼。
所以他當了一次縮頭烏龜,隻要他不問,於玲玲不說。
他就可以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就可以繼續逃避下去。
於玲玲看著他的問題,在黑暗中不由得輕輕一笑:
“因為那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
“啊?”
陳述傻了,努力在腦海中回憶著,可是任憑他怎麼想,都沒有半點和於玲玲相關的消息。
於玲玲吸了吸鼻子,認真打字說道:
“我知道你肯定覺得奇怪。”
“不過我卻記得很清楚很清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