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八怪你對噗嘰大人做了什麼!!”第一騎士陷入了瘋狂之中, 要不是領主之手眼明手快, 死死纏住,大概就已經飛身踹上了人偶。
不過這種時候大領主已經根本沒有精力去計較這種小事了, 滿心都是難以言喻的失落。
——她不過是暫離了一會兒, 糾結了好久的模型拚圖就被人給拚完了?
雖然從結果上來說都是一樣的, 幫忙的家夥拚得比自己要快要好, 甚至還做了完美的後期處理。
可所謂拚圖不就是享受這種細水長流的成就感嗎?更何況她都快拚完了啊?啊?
這一刻, 林有種吃蛋糕留草莓結果被人一叉子給搶了的感覺。
萬般失落中,大領主抱著最後一絲期許,對著美少女人偶開了口:“你還能說話嗎?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嗎?”
雖然聲音平靜, 但嚴重搖曳著的靈魂之火還是泄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彆說話。
她想。
千萬彆說話。
“PaPa, 我是伊格娜呀,你不記得我了嗎?”
聲音清甜,吐詞清晰。
大領主眼中的靈魂之火潰散了。
……
於是等到眾人鬨哄哄地散去, 林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腿上的掛件依然在,她卻無心理會,其他人也不好強行拽下, 隻能就這麼走了。
“你怎麼了?”等所有人散去, 哈爾便開口詢問。
領主的情緒不對,領主之手負責安撫可謂責無旁貸。
“已經修複好了不高興嗎?先前你不是一直抱怨說難拚來著?”
到手的鴨子——不, 到手的拚圖被搶了, 能高興才怪好麼?
大領主沒吭聲。
哈爾沉吟片刻, 恍然:“你是覺得這個魔偶活過來了讓你非常難受?啊對, 你之前是不是還想操縱那個魔偶來著?當成替身來用?這很簡單,我可以幫你把它那點靈魂抽取出來,然後你就可以用了。”
“不,還是算了吧。”
“怎麼?不喜歡這個樣子?要不換成那個剛來的女法師也行?放心吧,靈魂抽取雖然有點麻煩,但我還是……”
“我說不用了。” 依舊是硬邦邦的回答。
“你……”灰霧形態的哈爾在半空嘭地漲了下,顯然是要爆炸的前兆。
看在大領主剛醒來的份上,他難得說話態度良好,結果對方根本不買賬。
“我怎麼了?”豬精巫妖眼中的火焰噌地一下躥了起來,“我不過就是要一副像樣的身體……不行麼?我就是想走路輕盈點,行動方便點——當然要是能好看點就最好了——怎麼就這麼難?”
“在深淵恐怖才是最重要的,你要那麼好看做什麼?”哈爾不屑,“隻有歡愉之城那群家夥才喜歡養些華而不實的寵物——利維坦也沾了那裡的習慣,然後呢?你看看他現在的處境,再看看那群隻能打掃房間用的廢物。”
“你這骨頭架子懂什麼?”
“骨頭怎麼了?”哈爾莫名其妙,“骨頭哪裡不好了?不用洗也不會臭,行動方便——你不是也用得很開心麼?”
林還想要再辯駁的,但想了又想,話到嘴邊,還是生生地咽下了。
那個想要漂亮身體的願望,她根本就不想說的——說出來的感覺實在是太糟了。
簡直買玩具未遂就同家長耍賴打滾一樣,幼稚得要死。
哈爾說的沒錯,這裡是深淵。
談論審美什麼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她也早就做好了成為怪物的心理準備,所以糾結外貌什麼的,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又不是沒了人形的身體就不能活不能通關,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挫折就這樣,
可心願在達成前一刻被掐滅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那種巨大的失落感讓她著實抓狂,甚至有點口不擇言。
對,口不擇言。
那句骨頭架子剛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把氣發泄在彆人身上,尤其是親近的人身上真是最差勁的事情。
她想。
想到巫妖對那副小皮毛的重視模樣,林隻想把剛才的話吞回去。
——他怎麼可能喜歡一天到晚頂著一副骨架?
林想。
希望巫妖不會聽懂自己那句過於尖刻的話。
“我隻是……”
她看了眼自己隻有四根粗壯骨爪的手,又看了眼摟在她腰上那如同鮮花一樣的雙臂,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同樣沒有意義的話,不會因為多重複幾遍就變得有意義。
見林一直沒反駁,哈爾倒是有些不安起來。
他本來預備著大領主和以前一樣直接頂回來,也做好了對大領主洗腦再教育的準備。結果——什麼都沒有?
這讓領主之手很是不舒服。
他居然有種做了壞人的感覺——雖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種壞到欺負了大領主的感覺實在是有點奇怪。
“唔,”哈爾試圖隨便說點什麼,好打破沉默,“你乾嘛對個人類的身體那麼執著……”
目光落到林身上,看著她一直盯著魔偶的樣子,再想到曾經剛見麵時候靈魂洞察的結果——雖然很模糊,但那應該是個人類……
靈光一閃,巫妖突然就悟了。
“你……以前該不會是個雌性的人類吧?”
“……”
“我說中了?”
“……”
得到默認,巫妖隻覺得有點頭疼。
說實在的,要不是今天這一出,他根本不會想到這一點。
據說人類的雌性是一種需要精心養護打理的生物——來深淵的本來就少,跟彆提會跑到會血森林這種地方,因此實在缺乏實驗體和養護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