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醫生從急救室出來, 在外麵等候的三人幾乎同時站起來圍了過去, 邵怡敏急切的問:“肖醫生, 請問我女兒情況怎麼樣?”
那位高瘦個子的肖醫生摘下來口罩,臉上帶著淡淡的疲倦之色, 不過說話的口吻還是挺溫和客氣的:“幸虧送來得及時, 搶救很順利,孩子已經脫離危險了, 不過還需要繼續住院幾日。”
聽說薇薇脫離危險,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邵怡敏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下來, 眼淚卻又一次流了下來:“謝謝……謝謝醫生!”
原睿說道:“能不能幫安排一間單人病房,多少錢都不是問題。”
肖醫生為難的皺眉,兒科醫院一向床位緊張, 單人房更是供不應求,申請都需要領導特批,不是有錢就能住上的。
鐘煜是最清楚不過兒科醫院的床位有多緊張, 幸好他剛才早有準備。
鐘煜臉上掛著誠懇的笑意, 說道:“肖醫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鐘煜, 以前XX公司的銷售,我剛才已經跟住院部的趙主任打過招呼了,他說正好今天有一間008號單人房空了出來。”
“是你呀。”肖醫生也認出了鐘煜,臉色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既然他跟主任說好了, 那就沒問題了。你們儘快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晚點我會過去再給患者檢查一下。”
在中國就醫難是普遍現象,尤其是孩子就醫,更是難上加難。
托了鐘煜的關係,薇薇才能住到條件相對更好的單人病房,邵怡敏感激的看著他,還沒來得及出聲道謝,就被鐘煜截斷:“都這時候了,就不要跟我客氣了。走,咱們先去樓下辦住院手續。”
原睿總算良心發現,搶著站起來,對邵怡敏說道:“你在這裡照看薇薇,我下去辦吧。”
辦完住院手續後,薇薇被送入了單人病房。
雖然人是搶救回來了,但還沒有蘇醒,躺在病床上,戴著氧氣罩輸液。
望著女兒嬌小的一團,陷在雪白的病床裡,蒼白的小臉兒沒有一絲血色,邵怡敏眼圈發紅,心痛得幾乎要滴血。
許是感受到母親的氣息,薇薇緊閉的眼皮顫動了幾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不過她實在太虛弱,又戴著氧氣麵罩,無法開口說話,隻能動了動手指。
邵怡敏趕緊伸手過去,輕輕地握住薇薇沒有輸液的那隻手,用溫柔無比的聲音哄道:“寶寶,彆怕,媽媽來了。”
“寶寶最乖、最勇敢了,媽媽為你驕傲。”
“媽媽就在這兒陪著你,哪兒也不去。”
“你安心休息,乖乖睡一覺,就會好起來了……”
在邵怡敏輕柔的撫慰下,薇薇慢慢地又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陷入了睡眠,而邵怡敏始終保持著同一個姿勢,眼睛專注的看著女兒的臉,身體微微前傾,握著她的小手。
鐘煜站在床尾,目光始終不離邵怡敏。
因為邵怡敏生得實在年輕,以至於鐘煜之前很難將她跟母親二字聯係在一起,直到今夜,他才見識到了她作為人母的那一麵。她無疑是一個偉大的母親,溫柔得讓人心折。
越接近她了解他,越會發掘出她身上的閃光點,令人迷戀無法自拔。
在工作時,她是冷靜睿智的;在晚宴上,她是性感高貴的;在酒醉時,她是熱情嬌憨的;在健身時,她是活力四射的;而在作為母親時,她是溫柔如水的……
鐘煜情不自禁的想象,如果她能用這樣溫柔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哪怕讓他肝腦塗地,把心挖出來,隻怕他也是甘之如飴的。
同樣內心感到震撼的還有原睿,一直知道她跟女兒感情深厚,非旁人能比,但親眼看到這一幕,還是讓他深受震撼,同時也感到了慚愧和歉疚。
跟她那如海一般深的母愛相比,他對女兒的感情實在太流於表麵了,也難怪她會對他屢屢衝他發脾氣。他以前還以為是她借題發揮,故意找自己的茬,如今才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理由對他不滿。
等到薇薇完全熟睡,已經是十一點了,邵怡敏回頭看了一眼原睿,淡淡的說:“你回去吧,這裡有我來照顧就好。”
原睿猶豫了一下道:“今天的事兒是我的疏忽,都怪我,沒有照顧好薇薇,害得孩子受了罪,也連累你掛心受累。你罵我打我,都是我該受的。現在看薇薇的情況,我本來不該離開,但是……明天一早北京那邊有個董事會議,因為早就定下來的,實在不能改時間,我作為董事長不能不出席。我本來是要坐今天夜裡的飛機回北京,因為薇薇發生意外,我已經改簽了明天最早的一個航班……”
邵怡敏聽著原睿絮絮的解釋,目光卻隻看著病床上的女兒,末了嘲諷的勾了勾唇道:“不用對我解釋這麼多,這裡有我照顧就好,你放心去吧。”
原睿雖然心裡愧疚,但公司那邊的事兒也放不下,隻好麵帶愧色的說:“那就辛苦你了,我先回去,等北京的事情一忙完,我就回上海。我在薇薇的就診卡裡充了足夠的錢,薇薇的診療費直接從裡麵扣就行了。”
邵怡敏輕輕的嗯了一聲,但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沒有賞給他半個眼神,隻留給他一個冷漠的後腦勺。
原睿離開之後,邵怡敏才轉過臉,卻發現鐘煜也不見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這也很正常。人家跟她非親非故的,專門兒開車送她來醫院,陪著她一起等女兒搶救,替她跟醫生打招呼安排單人病房,已經是幫了天大的忙了。
讓邵怡敏意外的是,過了一小會兒,鐘煜居然去而複返了,手裡還拎著個打包盒。
邵怡敏驚訝的看著他,小聲問:“你怎麼還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