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姑姑。”
沈安安沒開口,沈夫人就先沉了臉色,“如果貴妃娘娘是以皇妃的身份命令安安入宮,還請拿陛下的手喻來。”
“這…”玉姑姑麵色有異,“沈府可是娘娘的母家,不用那麼麻煩吧。”
“既知是母家,就莫言尊卑君臣之彆。”沈夫人目光冷凝,“就是貴妃娘娘都不曾如此說話,玉姑姑在宮中的這些年,倒是養的高貴了。”
玉姑姑曾是沈府出去的奴婢,也是跟了沈貴妃後才水漲船高有了官銜。
她臉色逐漸變的蒼白難看,可又不敢說什麼,畢竟貴妃受寵是真,可身後也要依靠沈府這個強大的母家。
“是老奴一時口無遮攔,夫人莫氣。”
沈夫人哼了哼,沒有言語。
沈安安唇瓣勾著笑,這會兒才輕聲接話,“不是安安不隨玉姑姑去,而是祖母交代,要安安給她選些京城趣物送去江南,再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我哪裡敢耽擱,實在是沒空進宮陪姑母。”
尊卑是有彆,可孝字最大,就算皇帝也要日日向太後請安,何況貴妃。
聽沈安安又搬出了老夫人,玉姑姑嘴角動了幾動,終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表姑娘說的是,老夫人要求排在第一,您先忙,等過些日子老奴再來。”
“嗯,那就勞煩玉姑姑跑一趟了。”
“不打緊,不打緊。”
趾高氣揚的來,卻铩羽而歸,玉姑姑繃著臉同母女二人道彆後離開,這回沈夫人送都沒送。
也是她之前太客氣,給了她臉麵,竟敢如此說教她的女兒。
“娘。”沈安安拉著沈夫人的手坐下,“你方才是不是太淩厲了些,若是得罪了姑母,往後進宮她會不會尋你麻煩?”
她自然不會對爹和哥哥如何,畢竟血脈相連,可娘就不一定了。
沈夫人不屑一笑,“放心,她不會,你姑母雖是皇妃,瞧著風光無限,可後宮的水深著呢,若非你爹爹位高權重在她身後撐著,她怎麼可能位居貴妃。”
“她不是傻子,心裡清楚著呢,不會自毀根基的。”
沈安安點頭,“是啊,皇宮就是一座牢籠,連活著都要靠汲營算計,也不知她當初怎麼就非要嫁去不可。”
沈夫人搖了搖頭,對這個小姑子也不好評價。
“她嫁去那麼些年,始終一無所出,如今為了站穩腳跟,安度晚年,定不會輕易放棄你的婚事,安安,不若娘給你早些定下來吧,也讓她彆惦記著了。”
她和夫君早就明確表示了並不讚同女兒嫁去皇家,可小姑子是個固執的,不怕她做什麼,就怕她求去皇上麵前,畢竟如今局勢,皇上已有意讓沈家和皇子聯姻,拴在一起了。
沈安安吐出一口氣,有些無奈,“聽母親安排吧。”
“好。”沈夫人笑笑,“我這就派人給長公主那透個口風。”
沈安安福了福身,離開了沈夫人的院子。
她垂眸思索著什麼,剛步入遊廊,就被一道關心急切的聲音喚住。
“大哥,你怎麼在這?”
沈長赫麵色不佳,“我明日休沐,今日就回來的早些,聽說姑母又派了玉姑姑來接你進宮?”
“嗯。”沈安安點頭,接著說,“不過母親替我拒了,沒有答應。”
“就不該答應。”沈長赫長鬆了口氣,“安安,皇家的門不是那麼好進的,皇家的媳婦更不是那麼好當的,你一定不能答應姑母。”
“嗯,我知曉,大哥放心。”
沈長赫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與沈安安一同往回走。
“明日我陪你出府。”
“好。”
沈長赫偏頭看了眼妹妹側顏,覺得這麼漂亮的安安嫁給誰都是委屈了,蕭淵更不行。
“你在京城待的時日不長,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我不願你嫁四皇子不止是他身份,還有他背後所牽扯的事情太過複雜。”
沈安安抬了抬眼,她知曉蕭淵有野心,可具體並不了解,而上一世,大哥也不曾同她提過這些。
“複雜什麼?”
沈長赫駐足不前,深深看著沈安安,聲音壓的很低,“比如他母妃之死,比如…他的外祖家。”
沈安安一愣。
隻聽沈長赫接著說,“他注定不會是個碌碌無為的閒散皇子,跟著他,許一輩子都要擔驚受怕,血雨腥風。”
……
直到回了海棠園,沈安安還在思索沈長赫的那些話。
想起以往四皇子府一間小佛堂裡曾供奉著先淑妃的牌位,那時她不懂,以為他隻是思念母親。
可後來才發現,他會時常待在小佛堂裡,一坐就是幾個時辰,心情極其不好的時候甚至是一整天都不出來。
那時她看不見他就會鬨,最厲害的一次,也是導致二人徹底分居的事情,就是發生在小佛堂。
那日,他醉醺醺的回府,去了小佛堂。
她守著提前備了好久的菜肴久久都等不到他,最後派人去喚才知,一個身姿玲瓏,長相妖媚的丫鬟已經給他送過飯了,而且人在裡麵待了半個時辰都沒有出來。
她頃刻間就炸了,怒意像長了身子的火蛇一般圍繞著她,理智儘失。
深更半夜,她不顧形象的跑去了小佛堂一通大鬨,說了很多難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