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問句,可沈長赫語調很沉,仿佛很是確定。
“沒有。”沈安安立即否認,“我喜歡他。”
沈安安抑製住心虛,抬頭直視沈長赫,“我喜歡張業揚,想嫁給他同任何人,任何事都無關。”
“當真?”
“當真。”沈安安不假思索的點頭。
她不能承認,否則以大哥的脾氣絕不會答應她再嫁給張業揚。
如今她每在京城待一天,那份不安就多一分,尤其是每次見到蕭淵之後,那種不安會愈發濃烈,似有什麼東西在逐漸脫離掌控。
若非有這場意外,往後的蕭淵會在朝堂隻手遮天,鐵板釘釘來日禦及九州的皇帝。
還有貴妃在中間加持,她不能留下,不能給自己,給沈家再留下任何隱患。
沈長赫視線從沈安安堅定不移的目光中收回,遙遙望著湖中央。
沉默良久,才輕聲將昨夜在二皇子府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沈安安聽的渾身冰涼,腦中似有什麼炸開,呆立了半晌沒動。
“怎麼可能?”她呢喃搖頭。
蕭淵怎麼可能會是為了救她,還有大哥描述的那些場麵,她怎麼都不敢相信,那個冷心薄情的男人會為了她失控。
“也許……他是為了端夢夢。”
沈安安緊咬著唇,將前世種種回想一遍,心立即平複了下去。
興許隻是猜測,或許他是因為知曉端夢夢在裡麵,才會如此豁的出去,不惜去南大營調兵。
可大哥又說的那麼肯定……沈安安心中有些亂。
沈長赫,“大哥雖不曾經曆過,可身為男人,看的再清楚不過。”
他側身看著沈安安,“安安,四皇子城府極深,若他當真對你有心思,你想在他眼皮底下離開,恐怕不易,若你當真心係那書生,今日之後,我就同爹說讓你們儘快完婚,送你離開。”
至於其他,有沈家頂著,恩情,也由他沈長赫來還。
沈安安恍恍惚惚的點頭,心中亂成了一團。
蕭淵對她,是她怎麼都不曾想到,且覺得絕不可能發生的。
難不成是她改變了上一世的走向,也改變了二人的糾葛?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聞音大師的話,冷汗瞬間爬上了後背。
難道,他們二人會以不同的方式再次糾纏不清嗎?
不,不可以。
兄妹二人都沉默著。
沈安安平複了心緒,再次開口,“有件事,我想請大哥幫我查查,越快越好。”
“你說。”
沈安安蹙著眉,“我想查張業揚老家,他說他有一個姐姐和妹妹,我想知曉具體情況。”
張業揚雖然再三保證並無定親,她也相信他的為人,可私心裡還是覺得查一查更可靠些,經曆了那麼多,她知曉什麼叫知人知麵不知心。
一切,都要看證據才可。
“他有一個姐姐?”沈長赫有些驚訝。
記得他所了解的卷宗裡,張業揚隻兄妹二人,並無姐姐。
“是,前些日子他說家中有個姐姐,不日即將成婚了。”
沈長赫點了點頭,“好,我馬上就派人去查。”
沈安安點了點頭,有小廝來稟報時辰不早了,下聘的隊伍該出發了,沈長赫轉身要走,沈安安猶豫良久,還是開口喚住了他。
“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訴大哥。”
沈長赫回身看著她,明顯是等著她說的意思。
沈安安輕抿了抿唇,嗓音很輕很緩,“是有關端二姑娘的,其實我一開始就知曉,大哥救的人是她。”
沈長赫眸子深了深,沒有說話。
“我之所以不說,是因為覺得她並非大哥良人,當然,這隻是我個人想法,也並沒有要阻止大哥和她的意思。”
她本就是秉持著隨緣的態度,可昨日的事情,讓她覺得那姑娘,遠非表現出的那般可憐柔弱。
“昨日,二皇子抓的人裡起初並沒有她,她是在明知馬車中的人不是端三姑娘時,自己主動走進二皇子府的,她說,端府規矩禮節森嚴,不能將端三姑娘被抓的事宣揚出去,所以,她並不曾尋人去救。”
可她明知曉二皇子對端夢夢什麼心思,知曉端夢夢留在二皇子府會麵臨什麼樣的下場。
所以究竟是為了規矩禮節,還是被壓抑太久有意心存報複,她不說,想必大哥心中會有考量。
當然,對付一個常年欺辱自己的人並沒有錯,可她善於偽裝的行為和故作的冠冕堂皇,並不討喜。
同大哥所心動印象中的溫良柔弱少女天壤之彆。
沈長赫當然明白妹妹未儘之意,他站在那裡,怔了半晌才再次抬起腳步,淡淡“嗯”了一聲,轉身離開。
其實於他而言並不重要,那姑娘是怎樣的人,往後餘生都同他再無關係了。
哪怕曾動心,他也不會像話本子中那些癡男怨女一般瘋狂,情愛,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責任和擔當,才應是一個男人一生當背負的。
沈夫人早將一切準備妥當,長長的聘禮排成隊伍,在沈府門口形成長龍,熱鬨又壯觀。
沈長赫走至遊廊,小廝突然低聲提醒,“公子,您身上的衣袍是不是不太合適?”
沈長赫垂頭看了眼身上月白色錦袍,眉頭皺了皺,轉身又回了院子換了套暗紅色,這才出門。
林府同樣熱鬨,清新雅致的閨閣中的姑娘,早已翹首以盼。
她在銅鏡前照了照,每次聽見丫鬟婆子讚許的聲音,提著的心才會稍稍放下。
“沈公子到了嗎?”
“還沒呢。”婆子笑盈盈的,“姑娘彆著急,好時辰還沒到呢,準姑爺那邊應也是掐著時間的。”
林雨柔臉通紅,微微點了點頭,心中歡喜又不安。
可想著他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來的,往後無數個日夜,她都會陪著他,總是能將他心中那人剔除出去的。
“姑娘,姑娘,沈府的隊伍已經出發了,聘禮足足有一條街那麼長,可氣派了。”小丫鬟歡喜的跑進來報信。
“彆胡說。”林雨柔嗔了小丫鬟一眼,羞澀的垂下眼簾,紅透了大半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