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言跟在蕭淵身邊不是一日兩日了,若是這老東西真能做主,怕是早就訓誡李懷言獨善其身了。
怕是蕭淵隻要喚走說一兩句,他立馬就會倒戈。
馬車前,他站定腳步,意味深長的說,“國公可彆忘了那位是怎麼死的,來日若是我四弟禦及九州,隻怕李國公府連如今的螞蚱都當不了了。”
李國公身子一顫,頭都快縮進了衣領裡,麵色白的像紙,“老臣絕不敢忘,二皇子放心。”
蕭澤拍了拍他的肩,這才滿意的一笑,轉身上了馬車。
等馬車離去,李國公彎著的脊梁才慢慢抬起,看著宮門口的方向良久沒有動。
“國公爺,該回去了,晚了國公夫人怕是又要不高興。”
小廝在一旁低聲提醒。
李國公腰好似又彎了不少,低應了一聲,快步上了馬車。
——
回到四皇子府,蕭淵直接去了書房,問,“找到李懷言了嗎?”
慶安搖了搖頭,眉頭緊皺,“花樓酒肆都找了,並沒有尋見人。”
“主子,您說會不會是……”
這樣的事兒,以前不是沒發生過。
李國公府全是國公夫人張氏當家做主,李公子雖是國公府公子,卻隻是個不受待見的外室之子,在遇上主子之前,日子不是一般的難過。
若是找不見人,那極有可能是被張氏錮在了家裡。
“不過主子早就警告過李國公和張氏,這幾年也一直相安無事,為何會突然如此?”
蕭淵眉頭緊緊擰著,一時沒有說話。
他想起了今日宮門前,對蕭澤奴顏婢膝的李國公,。
張氏母家尚算昌盛,因此,李國公根本就不當家,國公府也是靠著張氏母家才能屹立至今,也算獨善其身。
“你去查查,李國公府最近都發生了什麼,蕭澤與之又有什麼牽連。”
極有可能,李國公是被蕭澤抓住了什麼把柄,否則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對李懷言如何。
“不用了。”清冷嚴肅的聲音突然從書房外傳來。
不多時,淩辰逸推門走了進來,溫和俊逸的麵容此時布滿了冷霜。
“淩世子。”慶安行了一禮。
淩辰逸點點頭,在蕭淵對麵坐下,將手中一遝東西遞了過去。
蕭淵蹙眉打開看了幾眼,眸色瞬間無比淩厲。
淩辰逸淡淡說,“我也是昨日才偶然得知,當日香覺寺刺殺我娘的人中,還有張府的手筆。”
淑妃之死和二皇子同他母妃脫不開關係,他們猜想到會有大臣同流合汙,卻不曾料想到會是張家。
“刺殺當朝長公主可是死罪,若非他們狗急跳牆,怕我們揪著淑妃娘娘的死不放,定然不會冒如此大險。”
也正因此,才恰巧說明,張家之所以破釜沉舟,就是因為心虛。
張家,早就同二皇子蕭澤站在了一處,而李國公府,早已被張家所控,成為了張氏的傀儡,二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書房中陷入了短暫的安靜,蕭淵重重一拳砸在書案上,俊臉陰沉至極。
“此事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你切要穩住心神,絕不能怒中生亂。”淩辰逸低聲提醒。
“嗯。”良久,蕭淵才平複了心情,低低應了一聲。
右手紅了一片,他卻感覺不到疼,心中隻有麻木。
“李國公府交給你了,不論如何,都務必將李懷言帶出來。”
“你放心。”淩辰逸嚴肅保證。
三人相識數年,也算相互扶持,出生入死,張家和蕭澤想在關鍵時刻用李懷言牽製他們,簡直做夢。
淩辰逸眸子閃了閃,冷笑一聲,“眼下就有一個很好的時機。”
蕭淵抬眸看向他,淩辰逸淡聲解釋,“二皇子兩月前又
納了朝中吏部侍郎的小女兒做了妾,聽聞如今已經有了身孕。”
子嗣單薄,一直是蕭澤的一塊心病,拿那名女子換李懷言,再合適不過了。
“吏部?”蕭淵眉頭緊鎖了鎖,“王乾之的女兒?”
“正是。”淩辰逸有些意外,“你認識她?”
蕭淵搖了搖頭,“不認識,你看著辦吧,隻不過王乾之並非善類,你當心些就是。”
“放心。”說完正事,淩辰逸靠回了搖椅中,目光卻盯著蕭淵,“想來等今日上香回來,沈姑娘的婚事就該有著落了,你心中有章程了沒?”
蕭淵麵無表情的麵容頓了一瞬,雖無變化,眼底卻藏著波濤洶湧。
“等忙完這兩日。”
淩辰逸挑眉,“什麼都等人,可唯獨這個不等。”
他傾身半撐在書案上,半是戲謔,“你就不怕等你忙完,一切塵埃落定,木已成舟,再無挽回。”
蕭淵五指慢慢收攏,一時沒有說話。
淩辰逸笑了笑,“我看你啊,不是忙,而分明是不知該如何下手,怕沈姑娘那性子與你結仇,對不對?”
蕭淵還是沒有說話。
“不如這樣吧,我來幫幫你,雖不能斬草除根,但緩上一些時日還是可以的。”
半晌,蕭淵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末了不忘囑咐,“注意分寸。”
“放心。”
淩辰逸離開,蕭淵才終於抬眸,目光看著書房中的某一處發怔。
過了一會兒,他將慶豐喚了進來,“從江南到京城大約需要多少時日?”
“騎馬的話……”
“女子趕路,”蕭淵打斷他問道,“需要多久?”
慶豐怔了怔,還是認真答道,“若是老百姓趕路的話,若不靠馬車,最少也要一月左右,若是坐馬車,估摸著半月上下。”
半月。
蕭淵墨眸微微眯起,半月太長了,怕是等不了那麼久,他招手,慶豐眼皮子跳了跳,一臉疑惑的靠近。
蕭淵低聲吩咐了幾句,慶豐眼睛睜大,又緩緩恢複,立即應下,“主子放心,屬下一定讓張家姐妹十日之內抵達京城。”
“嗯。”慶豐退了下去,蕭淵拿起桌案上的書信打開。
是江南遞回來的,說是張業揚的姐姐在夫君去世之後,就獨自領著妹妹上京來了。
算是在他忙的不可開交時,給了他一大助力,蕭淵嘴角勾了勾,書信在他手中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