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裡,眾人心思都有些不安。
尤其是王晟德、手外科主任、諾亞等人。
他們在這個行業深耕已久,因此才更加明白,眼下的情況究竟有多麼絕望。
他們曾經也希望挑戰人類手術的極限,打破手外科的禁區,但做了這麼多台手術,看著無數個自以為可以挽救的病人不得不放棄手掌,這種無力感,也讓他們更加敬畏醫學。
如今許秋正在做的,其實正是挑戰他們曾經以為不可觸及的手術禁區。
“呼。”
眾人心情格外沉重,連帶著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然而,許秋麵對這一切,表情卻依舊無比淡定,仿佛眼下隻是給病人貼個創口貼一般,一臉輕鬆與淡定。
“剪子。”他伸手。
眼科剪傳遞到許秋手中,他迅速貼著斷端邊緣真皮下連續減除,剪到指背皮膚時,幾乎是緊貼著真皮層、在指背皮下靜脈上方0.1mm處劃過……
接著,他以左掌側的右側血管神經束為中心點,先對該側血管、神經進行清創。
然後換成用顯微剪,小心切除血管神經周圍被挫傷及汙染的組織,並對動脈外膜外組織做簡單的剝離。
做完這一步後,逐漸向周圍和對側擴大清創範圍。
當清創擴大到對側的血管神經束時,許秋停了下來,手腕一翻,開始以對側的血管神經束為中心,做了相同的清創。
最後,他簡簡單單,切下來一層厚度為兩毫米左右的脂肪間質組織。
“這,這叫簡單?!”
楊鈺恩吃驚不已。
同樣是清創,她像是給豬刷毛洗澡,許秋則仿佛做了個精細的SPA。
怎麼相同的操作,差彆能這麼大!
而且,不隻是清創。
許秋的目光仿佛機器一般,掃射著斷掌的每一處結構,下一刻,一個清晰的立體圖像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想要在短時間內做到這一點,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
許秋腦海中,本身就有一個正常解剖的手掌剖麵。
因此他需要做的,並非記住邱慶虎手掌的所有結構,而是對腦海中那正常結構進行輕微地偏移、調整……對許秋來說,僅僅是在本就刻入腦海的解剖做了細微的改變罷了。
當然這一切外人並不知曉。
他們還在震驚於許秋的清創技術時,後者已經在六倍顯微鏡下,切割筋膜層,依次標記出了蒼白色與暗紅色的細條狀結構。
這是手掌的靜脈。
蒼白色是血管本身的顏色,而暗紅色,代表著裡麵存有少量血液。
這是一個很不妙的征兆,意味著必須加快手術速度了,否則一旦瘀滯的血液在如此纖薄的血管壁內凝固,幾乎就沒有再次疏通的機會!
隻能棄用!
對於沒幾根好血管能用的邱慶虎來說,這個打擊足以致命。
“指背,找到了三根可以吻合的靜脈。”
“指掌側的筋膜裡也找到了兩條小靜脈……”
手術室裡,諾亞等人驚歎出聲。
其他的醫生,是費儘心思,在各種縫隙、解剖結構裡麵找血管,往往一個小時都耗費在了這個上麵。
然而在許秋麵前,血管就跟異性似的,一條條恨不得蹦到許秋麵前去……
這太離譜了!
彆人是到處找血管,湊齊能吻合、足以成活的數量。
而許秋這裡,可供選擇的血管簡直多得嚇人!
“5-0線標記。”
許秋說完,手外科主任和王晟德愛徒嶽潘,都搶著打起了下手,迅速就把相應的血管標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