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階彤庭,碎星灑過,勾勒出裡麵兩道身影,和著撫過地麵的涼風,傳來了一聲聲慵懶卻陰鬱的話語。
“上神……先生……沂殊是真心愛慕您,你為何不願意接受我的一片心意呢?”
“從三千年前父君請您來教習我神術之時,我便已深深的愛上了您,您的風姿,您的容色,您的力量,每一樣都是那樣完美無瑕!”
“你散儘神力,剜去神核,打碎神魂庇佑的蒼生可是半點不念其恩呢,他們在議論你,唾棄你,詆毀你!隻有我……隻有我還愛戴著你!”
沂殊微熱的指尖緊緊攥住那張驚為天人的麵龐,冷白的容色除了血色再無其他,“瞧瞧,昔日的第一上神,又怎會想到自己還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地步?”
“以往先生教習我,如今,我要告訴先生。”沂殊湊近長瀾晏清耳畔,“比神佛更可怕的是,人心。”
“咳……”一口鮮血驟然噴在沂殊臉上。
沂殊見此,卻是伸出舌頭舔過自己唇邊的鮮血,病態的笑著,“不接受我?哈哈……豈容你拒絕?”
隻聽裡麵傳來一聲幽幽的長笑,隨即傳來了一道道長鞭揚起的聲音。
似乎每一次的長鞭都能打得入骨三分,那聲響能驚醒長眠的夜。隻是除此,亦再無其他聲響。
“嗯?上神說什麼?上神的眉眼怎生的這般好看?”
“人人皆知,上神與靈淵之主的雙眼是六界之最呢——泱泱山河皆入眸下,寸寸繁華皆入眸中。”
“可如今卻是這副空洞洞的模樣,上神說說,後悔嗎?”
“萬年無一,上神之容,確是舉世無雙呢……便是沒了這雙眼,也還有滿身風華,便讓我嘗嘗這滋味如何吧。“
“啊哈……上神這是什麼神色,是願呢?還是不願呢?不願說話,嗯?還是不願跟沂殊說話?”
“我倒是要看看上神還撐得住幾時,瞧瞧這緋紅的暈色,這諾大神界怕也隻有本君能如此大飽眼福了吧……哈哈哈!”
“滾……”清沉的聲音傳出,卻是格外的虛弱飄渺,似乎一陣風過,便能散在這萬物中,卻依舊竭力維持著那份平靜。
楚傾桉聽著殿內的動靜,不由地握住了雙拳。這裡是他不堪的過往,神界神君竟然此般無恥。
抬眸,楚傾桉這才發現上瀾居的院牆上佇立著一個單薄身影,素白長衣在風中飄揚。
仿若風過雲稍,祂便會悄然隕落。
祂的頭微低,嘴角有一絲殷紅的血痕,似乎正看著楚傾桉一般。楚傾桉微微仰頭緊緊地凝視著那翩訣的白綢帶。
楚傾桉向上仰望著,一向平靜的瞳孔微縮,“抱歉……”
長瀾晏清淡淡抬頭,似乎在凝望夜空,“事實罷了。”
正此時,一道混沌的靈力自遠方擊來,“砰”的一聲,大門轟然碎裂,露出裡麵的場景。
男子被束在十字架上,身上滿是入骨的鞭痕。一襲素色白衫鬆垮的套在身上,露出了大片胸膛,白衣被染成血色。
三千青絲垂落遮掩了部分傷痕,那清絕的麵龐上有兩個微闔的空洞的窟窿,唇瓣已是褪儘血色,兩頰卻顯出兩分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