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藥後,男人啟唇一瞬,見郡主沒有特意吩咐,又將嘴閉上。
陶錦還驚詫於懷七吃藥的速度,畢竟是要命的東西,以前她喂那幾個暗衛時,也沒見吃這麼快的。
“不問問是什麼藥嗎?”她出聲詢問。
男人喉結一滾,低聲平淡道:“小姐所賜,毒藥良藥都是一樣的。”
過分誠實的回答,陶錦又問,“若我剛才喂你的是劇毒呢,死也不怕嗎?”
話剛出口,陶錦便有些後悔,這個問題太沒水平了,暗衛最不怕的或許就是死。
果然,男人聲音響起,平靜似在敘述彆人的事,“那便是屬下做錯了事,小姐賜死也是應該。”
聽見此話,陶錦挑了挑眉,其實她剛才喂對方的藥和劇毒也沒什麼區彆,隻是生效時有個時間差和解藥。
“半個月找我要一次解藥。”她道。
懷七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從剛進屋看見瓷瓶那瞬間,他就已猜到這是什麼藥。
隻是懷七沒想到,郡主會親自給他,這種事一般應是彆的仆從來做。按照規矩,服下藥後會有人檢查他的口舌有無藏藥,但郡主應是不懂,便忽略這一步驟。
陶錦安靜看著懷七,男人始終保持垂眸觀地的姿態,睫羽遮擋對方眼眸,叫人看不清情緒,昨日隻是匆匆一瞥,說起來她還未仔細看過他的長相。
“抬頭看我。”她簡短開口。
靜默一瞬,懷七低聲道:“……屬下冒犯。”
說罷,男人抬眸迎上陶錦視線。
兩人離的算近,即使平日見慣了暗衛,對視那瞬間,陶錦還是心間一跳。
男人容貌淡顏,眸如點墨,很漂亮,隻是其中半分情緒也無。
平靜猶如潭水,好似死物一般,生不出一絲波瀾。
死味很重的暗衛。陶錦在心裡默默點評了句,但偏偏這張臉足夠出彩。
這樣的一張臉,很容易讓人生出一股掌控與摧毀欲。想看看這張臉被崩潰時的模樣,是不是還能保持這種沉默平淡,還是另一番景象。
陶錦視線描過他的眉眼鼻梁,最後落在唇下一顆殷紅小痣上,這樣鮮明的顏色似乎不該屬於暗衛,倒為這張臉平添一分豔色。
想啃。
她馬上都要死了,讓她啃啃怎麼了!
心動不如行動,陶錦抬手,指尖即將觸上對方下顎時,卻被懷七不留痕跡錯開。
“小姐。”男人壓低的聲音跟著響起。
陶錦指尖停在半空,視線落在他麵上,“不能碰嗎。”
雖是詢問,可半點疑問的語氣也無。陶錦沒等對方回答,指腹徑直壓在那處紅痣上,食指勾著男人瘦削下顎,將他的臉掰向自己。
不能說是掰,因為這次懷七很配合,是順著她的力道主動轉過來的,屏住呼吸,垂下眼眸看向地麵。
很恭順的姿態,但似乎又有些違和。
不似男人冷漠的神情,指腹下的溫度是熱的。
“你生的很好看。”陶錦說著終於鬆開手,誠懇道,“周遭動亂,我不放心,這段時間你做我的貼身暗衛吧。”
“是。”男人喉結一滾,垂眸低聲應。
端著茶點進來的小雲恰好聽見最後一句,她將盤子輕輕放下,看著懷七離開的背影,不解開口。
“不過一介暗衛,小姐何必在乎他們的美醜。”
陶錦捏起茶點隨口道:“人皆愛美,放在身邊的人自然越養眼越好,大夫不也說過,多看美好的人事有助於延年益壽。”
小雲剛想說大夫可沒說過這話,她家小姐慣會虎人,轉眼便見小姐含笑看向自己,杏眸水潤含笑。
“你也好看。”陶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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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小雲頓時臉頰一紅,不再糾結此事,小聲嘟囔道:“小姐慣會說笑奴婢。”
*
暗衛之間也有等級存在,懷七的級彆顯然高於她的那些暗衛們。空闊庭院裡,男人手中晃過一個手勢,幾個暗衛無聲出現。
陶錦依在長椅上,看著眼前這幾人。
不得不說,懷七的身段與長相都很優越,同樣的黑衣,穿在他身上就襯得冷肅又禁欲,很是吸睛。
對比之下,剩下幾個都不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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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她目光太直白,男人頓了頓,餘光微微偏這邊,陶錦唇角噙笑,並未斂起這種凝視。
男人嘛,站在那裡不就是給人看的。
何況這人是王府暗衛。
待安排完暗衛輪守,陶錦忽而好奇開口,“你武功是不是比他們都高?”
懷七道:“回小姐,暗衛職責不同,無法比較。”
他說的是實話,外府暗衛學的都是殺招,出手必致命,而內府暗衛的職責則是保護主子,哪怕獻祭自己。
一攻一守,自然無法比較。
陶錦點點頭,忽而想起一個關鍵問題沒問,“你今年多大?”
眼前人似沒想到她會問這個,默了一瞬才道:“屬下今年二十。”
聽到這個回答,陶錦頗為驚訝,懷七比她想象中年輕許多,原以為他年紀至少也得奔三,隻是長得年輕而已。結果竟真才二十歲,放到現代還是個青春男大呢。
可惜懷七身上找不出半分青春氣息,陶錦甚至沒在他身上看見過任何情緒,包括誇他好看時。以前她誇暗衛長得俊俏時,那幾個人多少會有些驚愕或不解。
“好年輕。”她歎了句。
懷七睫毛一顫,沒有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其實沒有人會在乎一個暗衛多大,就像沒人會在意一把刀的年歲,大家隻會在乎它好不好用。
生了鏽,鈍了或斷了,就扔掉換一把新的就好了,沒人會費力將鏽刀磨利,泛出原本銀寒光澤。
況且這個年紀對於暗衛來說並不算年輕,他不動聲色看了眼軟榻上的少女,想起方才郡主的言論,又垂眸斂起思緒。
暗衛最擅隱匿,懷七的小動作未被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