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氣氛不對,立刻有人出聲打圓場,說小姐心善,待下人也好,貼身暗衛會得到許多賞賜。
話罷,那人掃過懷七的臉,又補充一句,“你初來便能討小姐歡心,肯定能得到更多賞賜。”
語氣平靜,可誰都聽出來言外之意。
懷七看向對方,那人垂眸不語,也沒有將話挑明。
最後,嗆聲的暗衛受了責罰,二十鞭,懷七動的手。
這種懲罰對暗衛來說隻算家常便飯,修養兩日便好,刑罰完畢後,那暗衛陰鬱掃了他一眼,一言未發地離開。
銀白月色鋪在石板路上,懷七足尖一點,無聲落在院內古樹上,濃密枝葉隱蔽身影,他看向敞開的窗。
窗側座椅空著,晚風卷進屋內,將書案上攤開的書卷吹動幾頁,恰好將那也宣紙卷出窗外,孤零零落在窗沿下,不消片刻,小雲便跑來將窗扇合攏。
懷七還是將那頁宣紙撿起,看著郡主筆下勾勒的他,腦中不合時宜地想起這些日子種種,還有那暗衛所言。
暗衛大多樣貌平凡,偽裝起來也不惹眼,可偏偏郡主身旁這幾個暗衛皆姿容尚可。
郡主喜歡他的臉,所以才被留作貼身暗衛。
還有今日郡主接蝴蝶時,與他相觸的指尖。高門貴女在乎名聲,絕不會在人前與他這種下人接觸,無論是賞賜還是接物,都應由婢女經手。
那才是正常的。
這位郡主,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懷七將宣紙收起,獨身守在月色下。
*
翌日,陶錦看著小雲遞來的請帖,一瞬間不知該說什麼。
是她昨日拒絕的還不夠明顯嗎,那梁櫟怎麼還上趕著邀她一起去花燈會。
“小姐。”小雲往門口的方向瞧了瞧,“那小廝還等著回話,要不要奴婢去打發了他。”
“你想怎麼打發?”
她看向小雲,身前的丫頭壓低聲音,一臉認真,“就說小姐身子抱恙,這幾日不便出遊。”
陶錦一聽就笑了,這是她從小到大管用的借口,以往在王府時,每遇到這種情況她便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反正她自小體弱,也不怕彆人不信。可時間久了,也再沒人再邀她出遊,小雲對此總是歎息發愁,小姐身為郡主,怎能沒幾個手帕之交,可是陶錦卻樂得清閒。
人生苦短,要花在自己感興趣的事上,即使彆人覺得那是在浪費時間。
雖然打發了梁櫟,但是陶錦卻對這個花燈會很感興趣。
拜托,那可是花燈會啊!每部小說和影視劇都百分百必備場景,按照經驗,男女主隻要出現在花燈會,很大概率會觸發一見傾心,表白等高潮劇情,這種鬼熱鬨她一定要湊一下的。
畢竟看一次少一次。
“小姐是想去花燈會?”小雲驚訝。
“當然,咱們自己去。”
小雲雖沒說,可陶錦能看出來她也很激動,甚至花燈會那日,一大早便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換上提前備好的衣裙,然後按在梳妝鏡前開始打扮。
陶錦按住小雲欲給自己描花鈿的手,頂著對方失落的眼神,隻淺淺描了眉眼,抿了唇紙,讓自己看上去有氣色一點。
她是去看男女主熱鬨的,可不是自己去當女主的,不用太招搖。
小雲惋惜地放下胭脂,可看著鏡中打扮好的郡主,眸中還是浮現些驚豔,她家小姐生的這麼美,便是不施粉黛也漂亮。
“走吧。”陶錦站起身,披上外衫走出庭院。
院外早有侍衛備好馬車,可是當陶錦踩著小凳上車時,才發覺和車夫坐在一處的身影很是眼熟。
“懷七?”陶錦驚訝停下鑽進馬車的動作,“你還會駕馬車?”
“是。”懷七伸手替郡主撥開車帷,“小姐放心,屬下駕車技術尚可。”
陶錦被他這句話逗笑,“那自然是放心的。”
直到郡主鑽進馬車,懷七才鬆開手,正打算下車再檢查一遍時,剛合攏的簾子忽而被撩開,郡主看向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簪子掉了。”
簪子掉了。
懷七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郡主說的是什麼,他躍下馬車,低聲道。
“屬下這就去尋。”
聽聞郡主簪子掉了,周圍侍衛也跟著找起來,陶錦百無聊賴的坐在馬車上,沒讓她失望,最終還是懷七在庭院內先尋到。
應是簪的不緊,出門沒幾步便掉了,隻是......陶錦盯著眼前這隻有些磕碰的蝴蝶金簪,蹙了蹙眉,忽然開口。
“賞你了。”
懷七愕然抬頭,又飛快垂下頭去,雙手捧著金簪,“此物貴重,還請小姐收回。”
小雲探頭瞧了一眼,見金簪有損後便知自家小姐不會要了,她家小姐向來大方
,這隻金簪不知能抵這暗衛幾月的月例了。
“一隻簪子有什麼貴重的,你不覺得它很像那天你抓的蝴蝶嗎。”
陶錦拿起簪子,指腹撚動,嵌在蝶身的寶石在流光溢彩,輕輕鬆手,金簪再次摔落在地,她轉身回了馬車內。
“愛要不要。”
一瞬間,周圍人看懷七的神情都微妙起來,有羨慕更有嫉妒,不少人心中暗暗悔恨,為何自己方才不尋仔細點,如今得到賞賜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眼紅的不少,甚至許多人覺得懷七不知好歹,但卻沒一個敢出聲,畢竟是郡主的賞賜。
默了幾瞬,懷七俯身將簪子拿起,指腹仔細擦過簪上灰塵,小心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