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公子怎會在此?”林鬆煙語氣淡然,神色尋常,臉上已看不出半點負麵情緒的痕跡。
唯有賀涼水在麵對林鬆煙那猶如黃蜂尾後針的一眼時微微心驚,麵上不動聲色:“天大地大,相逢即是有緣。”
“是啊,相逢即是有緣。”林鬆煙話鋒一轉,“但願這緣分,不要摻雜其他東西才好。”
賀涼水細細咂摸他的話,難道他知道我是魔修?
楚孤逸出聲:“林師兄,你剛才想說什麼?”
林鬆煙收回落在賀涼水身上的視線,指尖搓了搓,臨時改口:“沒什麼,不是大事。”
楚孤逸便沒細問。
林鬆煙目光流轉,停在鄧陽身上,“你怎麼也在這裡?”
鄧陽手上還拿著筷子,懵道:“我在這裡吃飯。”
“你還未辟穀?”
“辟穀了。”
“所以你吃的不是飯,是屎。”
“……”
一桌飯菜頓時不香了。
鄧陽本能覺得自己大概做了出氣筒,訕訕放下筷子,“我先回去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林鬆煙對楚孤逸道:“我們也回去吧。”
楚孤逸道:“林師兄先回去吧,我與賀先生還有幾句話說。”
林鬆煙蹙起眉,到底沒有理由乾涉,先行回去。
賀涼水覷著林鬆煙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落座楚孤逸對麵,笑問:“什麼話?”
楚孤逸沉吟道:“賀先生,對不起,林師兄已經知道你的身份。”
賀涼水搖扇動作頓了足足三秒,繼而反問:“所以?”
“?”
“他會到處說我是魔修?”
“當然不會,林師兄不是這種人。”
“是啊,他不是這種人。不然他就崩人設了。”賀涼水不疾不徐道,“怪不得他對我很有意見的樣子。”
“抱歉。”楚孤逸道。
“你道什麼歉。”賀涼水失笑,“隻要你相信我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魔修,其他人信與不信,於我並無太大乾係。”
楚孤逸望著賀涼水眼睛,堅定道:“我信。”
又說了幾句,直到楚孤逸不能不回青霄,他才起身離開,賀涼水隨便吃了碗小米粥,便要回房休憩。
忽然想起:“柳畫鳶呢?怎麼不見她?”
二寶:“不知道呀,回來就沒見柳姐姐。”
“去看看。”
到了柳畫鳶客房門前,賀涼水敲門,很快,裡麵傳來沒有聲調起伏的一聲:“誰呀?”
“你老鄉。”賀涼水聽她聲音,像是剛睡醒,推門進去,便聞到一股怪味,“你怎麼了?飯藏被窩裡餿了?”
柳畫鳶呆呆地坐在床邊,頭發不梳,臉不洗,顴骨那朵桃花形胎記都暗淡不少,神情活似剛死了丈夫,無欲無求。
她抬起臉,說:“我好困啊。”
賀涼水細瞅她的絕世美女臉,可不得了,“你黑眼圈怎麼這麼重?”
“我哪兒知道,都睡了一天了,還是好困。”
“你不會生病了吧?”賀涼水試她額頭,不冷不熱,體溫正常。
柳畫鳶打哈欠,“我不會得了嗜睡症吧?”
賀涼水吩咐:“二寶三寶,你們去醫館請個郎中來。”
郎中來的時候直喘氣,頭上汗津津的,說今晚已經跑了好幾家,可憐鎮上隻有他家一家醫館。
郎中給柳畫鳶把完脈,看了看她眼白臉色,納罕道:“真是奇了,今晚看的都是同一種怪病。”
“同一種怪病?”賀涼水問,“可否把話說清楚一點?”
郎中說,他今晚跑的那幾戶人家中,生病的也都是女人,並且都是白天嗜睡,臉色發黃,身上有怪味。
“怪味?”柳畫鳶精神了一秒,或者說是驚恐,“我身上有怪味??我才兩天沒洗澡!”
賀涼水問郎中:“這到底是什麼病?”
“柳姐姐不會得了瘟疫吧?”二寶叫道。
郎中打個激靈,離柳畫鳶遠了些,“此病老夫未曾見過,但硬要說是瘟疫,不大像。許是姑娘接觸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不乾淨的東西?”柳畫鳶一向不信牛鬼蛇神,但如今都穿到修真設定的書裡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心驚膽戰地問,“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郎中搖頭,“此事你們可找青霄派的道長。”
“楚孤逸呢?”柳畫鳶忙問。
賀涼水:“他回去了,等明天他來了再給你瞧瞧。”
柳畫鳶愁眉苦臉打哈欠,“那我再睡一覺,明天楚孤逸來了,你一定讓他給我看看。”
“放心吧。”賀涼水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此事甚為古怪。
照郎中所說,他今晚跑的幾戶人家都是女子“生病”,並且病症相同,這絕非偶然。
原以為熬到明天,等楚孤逸來了就好,誰知睡到一半,賀涼水聽到了敲門聲。
他看看沙漏,算算時間應該是半夜十二點左右。
儘管賀涼水沒做過虧心事,這夜半敲門也夠驚悚的,他沒出聲。
“賀涼水,你睡了嗎?”竟是柳畫鳶的聲音。
賀涼水回答:“我睡了。”
“你睡了還跟我說話,騙鬼呢?”
“……”賀涼水抱緊被子,他怕門外就是鬼。
“彆睡了,起來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