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涼水的話,當真如同一盆涼水,澆醒了在場的所有人。
尤其是子車良,驚愕地問:“徐兄,你當年不是說,隻打了小楚五十鞭?”
徐平寬這人雞賊得很,正如他偏愛秦楓,子車良比起自己的徒弟安俊,更偏愛楚孤逸。徐平寬不想讓這老友心裡不舒服,覺得他絕情,於是隻告訴子車良,打了楚孤逸五十鞭。
子車良當時還奇怪,憑楚孤逸的身體底子,怎的養了大半年才痊愈。徐平寬找借口說是琴若歡打傷的。
此時得知真相,子車良的臉色不可謂不臭。
徐平寬尷尬難言,半晌吭哧道:“子車兄,當年的事,確實是我以偏概全了。我向小楚道歉可好?”
子車良隻凝重地望著楚孤逸,“那時候我問你受了多少鞭,你怎麼不說?”
楚孤逸道:“無論受了多少鞭,都無法挽回已經發生的事,二師兄三師兄也不會回來,又有何可冤屈的。”
賀涼水真想道一聲,看看,什麼叫氣度,什麼叫真正的責任心與懺悔。彆說二百鞭,哪怕兩千鞭,如果能換回他師兄的命,楚孤逸也會當即接受。
子車良冷臉道:“徐兄,此事既已明了,當年絕非小楚一人之過,我相信你會賞罰分明,對麼?”
如果說,賀涼水的話徐平寬還能當成屁放了,子車良的話他必須慎重考慮一番。青霄派能位列仙門前三,與南鬥的扶持脫不了關係,兩派世代交好,徐平寬十分看重這段關係,子車良的話他必須放在心上。
“子車兄。”徐平寬肅了臉色,“你放心,小楚不會白受委屈的。”
柳畫鳶撇嘴:“馬後炮誰不會放啊。”
徐平寬將她的話也當成屁,不予理睬,看向鳳藻鳳素素母女。鳳藻臉上尚且留著巴掌印,與女兒臉上的巴掌印如出一轍,可謂是有難同當了。
鳳藻哀聲道:“師兄,素素有錯,但她修為尚淺,絕對受不了一百鞭刑啊。”
柳畫鳶:“她受不了一百鞭,當年你打楚孤逸二百鞭的時候,可沒手軟。”
鳳藻怒道:“素素能跟楚孤逸比嗎?她一個女孩子,辟穀都沒到,打她二十鞭都是要了她的命!你這個窯.子裡出來賤.貨怎麼懂?”
柳畫鳶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潑婦罵街。
賀涼水道:“鳳院長,柳姑娘她隻是在跟你理論而已,你何必人身攻擊?”
鳳藻:“什麼理論,我們青霄派的事,輪不到你們這對狗男女來插嘴!”
“……”這個女人大概得了失心瘋。
楚孤逸道:“鳳師叔,我不求為當年的事洗冤,還請莫要汙蔑他人。”
“好了!”徐平寬不耐煩道,“吵什麼,鳳藻,既然你不願你女兒受這一百鞭,那很辦,你替她受了。”
鳳藻惶恐:“師兄!”
“或者你們各領五十鞭,自己選吧。”
母女倆一片淒風苦雨抱在一起,她們選了後者,待回青霄後再行刑,暫時靜思己過。
“子車兄,這娘倆雖是女流之輩,但我絕不姑息。”徐平寬說得大義凜然。
賀涼水心想,你也就對你老婆孩子徒弟橫了,在子車良麵前裝的跟孫子似的。
子車良道:“還望徐兄以後斟酌再三,再下定論,莫要冤錯了人。”
“那是自然。”徐平寬說著,帶上哭腔,“可憐我徒兒秦楓,是回不來了。”
畢竟對方死了徒弟是真的,子車良不好過分苛責,歎道:“當下首要之事,是儘快找到那真正的罪魁禍首琴若歡,為你兩個徒兒報仇。”
楚孤逸道:“弟子認為,先找到三師兄要緊。”
林鬆煙道:“此事若被其他仙門知道,恐怕……”
徐平寬剛要說那就瞞下來,卻聽楚孤逸道:“一切過錯不在兩位師兄,我相信他們會理解。若是有怨,衝我來就好。”
徐平寬:“……”
賀涼水笑而不語,徐平寬不喜楚孤逸,恐怕就是因為他有時正直得讓人來氣吧。
這天也快亮了,所有人都沒能再睡。
天光大亮之後,鄧陽與安俊帶領弟子前去通知太極門等人。走之前,安俊還戀戀不舍地瞅一眼賀涼水。
出了客棧就被鄧陽奚落:“我說安俊,你彆盯著賀公子看了,他是我師兄的道侶。”
安俊麵紅耳赤,狠狠瞪了鄧陽一眼,“我看誰要你管?你彆沒事老看我!”
鄧陽像被踩到了尾巴,“我什麼時候看你了?你彆自戀了。”
安俊直接召出他的靈犬乾坤,喝道:“咬他!”
大白狗倏地撲過去,鄧陽立馬禦劍騰空,惱怒道:“安俊你有病?動不動就放狗咬人?”
“你不是喜歡我的乾坤,那就讓它咬個夠。”
乾坤:“汪汪汪!”
青霄南鬥兩派弟子麵麵相覷,哭笑不得,這兩人什麼時候才能好好說話?一言不合就開打。
好在兩人都有任務在身,鬨了片刻也就各自分頭了。
很快,逗留在落霞鎮的仙門齊聚楊柳客居,原本聽聞抓了魔修還很興奮,個個手持法寶有備而來。在聽了青霄派的解釋後,無不震驚非常。
太極掌門顫著花白胡子打量秦楓,徐徐點頭,“沒錯,是秦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