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樓類似青霄的蘿月樓,不過隻有三層,小巧玲瓏,燈火通明。楚孤逸牽著賀涼水一路走去,腳下綠草變成一條長長的紅毯,花瓣紛紛揚揚落下。
賀涼水深吸一口氣問:“楚孤逸,你還清醒嗎?”
“當然。”楚孤逸一本正經道,“跟賀先生成親,我怎能不清醒?我們還要洞房。”
賀涼水確定,楚孤逸在過去的兩個小時裡,還是漸漸迷失了。賀涼水立住腳,望著眼前的小樓,歎道:“如果這是你的執念所化,那我隻能打破它了——將暝。”
將暝沒有化形,賀涼水錯愕看向自己的手,戒指不知何時回到了楚孤逸手上。
楚孤逸問:“賀先生你要將暝做什麼?”
“把這裡砸個稀巴爛。”
楚孤逸問:“這是我們的婚房,你不喜歡嗎?”
賀涼水再次捧住楚孤逸的臉,使勁揉了揉,“弟弟你清醒一點!我們沒有要成親,那都是你做的一個春夢,你被影響了!”
楚孤逸道:“我知道我做了一個夢中夢,我早該想到,那就是我的執念,是我放不下的情。賀先生,你願與我一起勘破它嗎?”
“我當然願意了,所以我們不能洞房。”
“不,我們一定要洞房,否則我不知道洞房是什麼,又如何勘破?正如不入世,又如何出世?”
“……”好有道理,賀涼水竟無法反駁。
楚孤逸握著賀涼水的手,認真道:“賀先生,這次我不會那麼粗暴的。”
眼前的楚孤逸,與春夢裡的楚孤逸逐漸重合。果然夢裡夢外都是弟弟,欲念被放大後,想要的就會很直接。
賀涼水卻無法扮演他的小嬌妻,他去敲係統:“002。”
002:“要套套嗎?”
“你除了賣套套還會乾嘛?”
“不好意思,回錯了,我在跟我另一個宿主說話。他正在跟男主角做激烈運動,套套不夠用。”
“……”賀涼水問,“你們係統可以堂而皇之地去看宿主的那種事嗎?”
002:“一般而言是默認可以的。但如果宿主特彆要求不能看,可以暫時屏蔽係統。”
“我要求待會兒屏蔽你。”
“呦嗬,想通跟楚孤逸入洞房了?”
“我敲你,就是想討個法子。”
“在這裡,你是你,不是楚孤逸夢中的你,你可以選擇躺平,或拒絕。”
“說的簡單。”賀涼水頗為頭疼,“如果能二選一,我找你乾嘛?”
002想了想說:“兄弟,我隻是提供建議,至於最終的選擇權,在你手裡。”
“快說。”
“一般這時候,我的其他宿主會選擇灌酒。”
“灌酒?”賀涼水茅塞頓開,宛如被打通了全身所有關竅,“好主意!”
楚孤逸的小設定之一就是一杯倒!
到了小樓前,花瓣雨歇止,賀涼水抖落一身花瓣,大紅嫁衣完美貼合了他的體形,乍一瞧,根本不像女式的。
楚孤逸望著他,問:“賀先生,你喜歡這裡嗎?”
賀涼水粗略看了一圈,“還行。”
這小樓不過是那春夢的豪華版罷了,在賀涼水眼裡一個樣,都是為了那啥而產生的,環境怎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洞房……
楚孤逸這就帶他真奔主題,“臥房在樓上。”
賀涼水由著他拉上樓,他們周圍縈繞著星星點點的螢火之光,紅燭一路延展,紗幔飄蕩。如果不是因為小菊花堪憂,賀涼水也許會放慢腳步欣賞一番。
事實上,他走得確實不快,不是為了欣賞,而是做心裡準備。
楚孤逸也不催他,隻牽著他手,像個終於等到心上人嫁給自己的新郎,到了這一刻,已然胸有成竹。
臥房占據了二樓的大部分空間,隻用屏風阻擋,這讓賀涼水想起在南鬥的霽月樓。看來楚孤逸能想象出這裡,是作了現實參考的。
屏風後頭便是一張床,床上鋪滿玫瑰花瓣,還有花生紅棗桂圓蓮子,寓意早生貴子。
賀涼水:“……”
楚孤逸問:“賀先生,你覺得這張床怎麼樣?喜歡嗎?”
在春夢裡,賀涼水把床劈了,楚孤逸便以為他不喜歡他不喜歡那張床,眼前的這張床做了細節上的調整。
賀涼水視線亂瞟,如願看到為新人準備的合巹酒,笑道:“弟弟,我們先喝酒。”
楚孤逸道:“好。”他親自倒了兩杯酒。
賀涼水端起酒杯與他碰杯,“我先乾了。”
還沒碰到唇,就被楚孤逸阻止:“賀先生,我們這是交杯酒。”
賀涼水隻得跟他手臂交叉,慢慢喝了這杯酒。他視線不離楚孤逸,觀察對方的反應。
楚孤逸喝完酒,容光煥發,“賀先生,我可以叫你娘子嗎?”
“不可以。”
“那我還是叫你賀先生好了。”
“……”這個對話似曾相識。
楚孤逸放下酒杯,靠近賀涼水,賀涼水往後退了一步,一屁股坐在桌上,慌亂地打翻酒杯,“楚孤逸,你是不是醉了?”
楚孤逸臉頰泛起紅暈,眼睛熠熠生輝,“我沒醉,新婚之夜,我怎麼可能醉。”
難道一杯太少了?
賀涼水抓起酒杯,塞到楚孤逸手裡,“我們再喝一杯。”
楚孤逸爽快答應:“好。”
他們喝了第二杯合巹酒。
賀涼水眼巴巴地等著楚孤逸醉倒,他失算了,楚孤逸不但沒倒,反而越來越精神——各種意義上的精神,特彆是那處。
賀涼水不信邪,在楚孤逸親下來之前一把捂住他嘴,“我們再喝一杯!”
楚孤逸當然滿足了他的要求,一杯接著一杯,一壺酒全都喝完,賀涼水眼前的楚孤逸依然活蹦亂跳、熱情洋溢。
楚孤逸捉住賀涼水手指,放在唇上親了親,帶著酒香的氣息近在咫尺,“賀先生,貪杯不好,再喝你就醉了。”
賀涼水觸電般抽回手,瞪著眼前的青年,“你、你沒醉?”
楚孤逸大言不慚:“我酒量很好。”
“……”
現實裡一杯倒的楚孤逸,到了幻境裡,因為他堅信自己酒量很好,於是真的喝了一壺酒都沒有醉。
在這如夢的幻境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
賀涼水幾乎可以預見自己身上即將發生的事,緊急呼叫:“002!”
002:“兄弟,我也失算了,祝你有個美好的夜晚,我知道你會屏蔽我,拜拜~”
這狗係統,說下線就下線。
賀涼水沒了最後的諸葛亮,憑他此時亂糟糟的腦子哪裡能想出對策,眼睜睜看著楚孤逸俊臉逼近,心跳密集得像鼓點,咚咚鏘敲著胸膛,頂著喉嚨,幾乎快跳出來。
他退後一步,楚孤逸就逼近一步,不知不覺,賀涼水就到了床邊,一屁股坐下。
楚孤逸俯身靠近,賀涼水不由自主地往後傾倒,“楚、楚孤逸……你認真的?”
“賀先生,我們都這樣了。”楚孤逸輕笑,手指勾住他腰帶,輕輕一拽,便將腰帶扯出,隨手丟在地上。
賀涼水抓住床單上的花瓣,攥在手心,做最後的掙紮,“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紅燭灼灼,楚孤逸一點一點掰開賀涼水手指,將自己手指插.進他指縫,一如當初贈劍之時,他的眼睛深邃堅定,“賀先生,如果這是夢,我願意永遠做下去。這一刻,我等太久了。”
“……”賀涼水抿著唇,心頭的最後一點遲疑被楚孤逸的目光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