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2 / 2)

言淏食髓知味,隻要跟小夙在一起,不做上一回是不會罷休的。小夙樂在其中,直到有一日,言淏看小夙的眼神充滿了審視。

小夙等著他問,言淏卻什麼都沒問,雲淡風輕地閒聊。

應該就是那時起,言淏知道了小夙就是自己師父的親弟弟,輩分上是自己的小師叔——因此,在做那檔子事時,悖德感驅使,言淏比之前更用力了。

小夙第二天差點下不來床。

此後將近三年的時間,兩人保持隱秘的情人關係,直到小夙被軟禁地宮。

他在地宮裡想了很多,特彆是言淏的身份,與他自己的身份。

小夙初進血魔宗時,從低階侍衛做起,因長得好,被分配到梅夫人身邊。梅挽霜幾乎是在看到他的瞬間就愣住了。那時小夙十七歲,眉眼秀秀氣氣的,有幾分女相。

梅挽霜很得寵,底下人沒人敢違逆她,她讓小夙把袖子擼起來給她看。小夙不明所以,骨子裡傲氣,說:“夫人請自重。”

梅挽霜強行擼起他袖子,看到了小夙那顆神似守宮砂的紅痣。為此,小夙懷疑過自己是梅挽霜的孩子,專門去調查了一番,得知梅挽霜曾是北冥的弟子,再多的就查不出來了。

可以確定的是,他與北冥有關係。

他對言淏一見鐘情,言淏也是這樣嗎?還是因為,他長得像誰?

賀涼水與楚孤逸第二次造訪地宮,告訴了他所謂的真相。

小夙平靜地接受了,他沒有憤怒,沒有悲傷,隻有歎息與愁緒。他不覺得自己被言淏當成了師父的替身。

恐怕連言淏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師父究竟是何種感情,但對於小夙,他是無所遮掩的、純粹的愛欲。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言淏看他的眼神,一如往昔。

時隔幾年,小夙終於夢到前塵的結局,也終於意識到,那不僅僅是一個夢,而是曾經發生過的事。

時光如梭,白言在島上陪了少年很久,但不可能一年到頭每天都在一起,他偶爾會外出看看外麵的世界,與少年約定什麼時候回來,從未失約。

鯤神是北海沿岸百姓的祈願所化,暫時無法離開北海,日複一日地等待白言回來。

當白言再次回來,少年變了,一麵一如從前純粹良善,一麵則惡意滿滿,善者可見善相,惡者則見惡相。

善相是神,惡相是魔。二者互生,卻又割裂著少年。

惡相的力量越是強大,少年越是痛苦,讓他痛苦的根源,正是人們的惡念。他問白言:“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白言抱住他說:“人都是複雜的,你要學著原諒。”

“原諒?”化出惡相的少年冷笑,“我為什麼要原諒他們?我要他們都葬身大海。”

惡相肆虐沿海,鯤神一夕之間成為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煞神。惡相將人們傾注在它身上的惡念還回去,是人們教會了它複仇、憤怒、怨恨。

白言幾次阻攔,想讓它回頭是岸,奈何太難。

一張白紙染上墨點,就再難洗淨。

而當變回善相時,少年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他在桃花樹下醒來,純潔如稚子,對白言依然充滿依賴孺慕。

白言心酸難言,問他:“言淏,你還想做人嗎?”

純白的少年說:“當然,人那麼好。”

“……”

鯤神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善相卻越來越虛弱,少年窩在秋千上,時常一覺醒來,就變成了惡相。

“白言,為什麼我覺得好累?”少年迷迷糊糊問,“為什麼我好久沒見到人了?”

沒有人們的祈願,加上惡相力量的蠶食,少年的善相已經變得非常薄弱。

白言親吻他額頭,說:“等你醒來,人間會如你所願。”

少年便安然睡了過去。

當他醒來,是惡相,但也是他的少年。

白言的劍,刺穿了少年的心臟。

少年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白言,連你也要……背叛我?”

白言生生分割了少年的靈魂,一半是薄弱沉睡的善相,一半是掙紮悲憤的惡相。他小心翼翼將善相放在桃花樹下,帶著惡相來到波濤洶湧的海上,將其鎮壓。

為了這一天,他已經等待數月。

惡相在下墜中聲嘶力竭地吼:“白言!我恨你!我恨你!!”

血淚自少年眼睛奪眶而出,飄到白言身前,他張開五指握住,旋即,將劍倒轉刺進自己心臟,割裂了自己的靈魂。

惡相怔住了。男那逢

狂風巨浪將白言的聲音送到惡相少年耳畔:“彆怕,我來陪你。”

將自己一半靈魂送進海底,白言眼前陣陣發黑,世界就此成為黑白灰三色,他握著惡相那顆血淚,踉踉蹌蹌回到小島上,看到仍在桃花樹下純白少年,他笑起來。

白言坐在少年身邊,少年腦袋順從地搭在他肩上,像是在做一個美夢。

“言淏,我好像知道人是什麼了。”

“愛彆離,怨憎會,求不得。這就是人。你明白嗎?”

“不明白也沒關係,你會用這一半去成為自由的靈魄,去那人世間走一回。無論你去哪兒,我陪著你……”

桃花的最後一絲顏色在白言眼中收儘,他合上眼簾。

仙神一同逝去,百花凋敝,海麵恢複風平浪靜,天空藍鯨緩緩遊過,帶著一個白衣仙。

俄而,這點影子徹底消失在夕輝中。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啦~

鯤神與白衣仙,一個神話就此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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