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光線昏暗,陰冷潮濕,賀涼水隻待了一小會兒,便覺寒意侵襲,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看守的弟子不讓他進去陪楚孤逸一起坐牢,許是萬人迷光環後遺症,他們對待賀涼水的態度還算客氣。
楚孤逸不忍他陪自己挨凍,道:“賀先生,你先出去吧。”
賀涼水哪裡放心,“沒事,我就在這裡。”問負責看守的弟子,“有板凳嗎?”
看守弟子為難,一道鬆綠身影走來,停在牢門前,下頜微抬,“賀公子,你就算留在這裡也無濟於事。”
賀涼水:“難道我出去就萬事大吉?”
林鬆煙不置可否,“我有幾句話與楚師弟說。”
“請便。”賀涼水退到一旁以示禮貌。
林鬆煙朝看守弟子一瞥,弟子抱劍走到賀涼水麵前,“賀公子,我們不想動粗。”
“……”
楚孤逸道:“賀先生,放心,我不會有事。”
賀涼水心下惴惴,就這麼被趕出了地牢。
楚孤逸反倒鬆了一口氣,慶幸沒有殃及賀涼水。
“師弟。”林鬆煙的聲音喚回楚孤逸的視線。
“林師兄有何話?”
林鬆煙抿唇須臾,歎道:“你何必對我如此見外,是在怪我沒有為你辯解嗎?”
在楚孤逸自曝身世之時,林鬆煙確實沒有多說一句。
楚孤逸道:“想來林師兄也是詫異至極吧。”
透過生鏽的鐵欄,昏黃的燭光,林鬆煙定定望著楚孤逸,“師弟,我相信,無論你父親如何,你都會堅定你心中的道義。”
楚孤逸不動聲色側過臉,避開林鬆煙的目光,“我不知道我父親是個怎樣的人,我隻在子車掌門與卓仙師的記憶裡,看過一星半點他的音容笑貌罷了。”
林鬆煙欲言又止。
賀涼水剛被趕出去就碰上了子車良與安俊。徐平寬應當還在跟太極掌門扯皮,沒來。
安俊掛上大大的笑容:“賀公子!”
就差沒把“楚孤逸坐牢了,賀公子名草無主了真好”幾個字寫臉上。
子車良冷厲一瞥自己不爭氣的徒弟,“你笑甚?”
安俊忙閉上嘴巴,收斂笑容,鵪鶉般縮著脖子躲到一邊。子車良看向賀涼水的眼神如同看一個狐狸精,話是對自己徒弟說的:“外麵等著,不許說話。”
安俊:“啊?”
子車良簡單粗暴地施了一個“禁語”法術,安俊嘴巴頓時像被拉上了拉鏈,乾瞪著眼,失去說話的權利。
如此,也就沒辦法勾搭賀涼水。
賀涼水牌狐狸精四五度角望天,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待子車良進了地牢,安俊不甘寂寞地跳到賀涼水跟前,喉間發出嗚嗚的聲音。
賀涼水煩著呢,不搭理他。
安俊繼續嗚嗚。
“真不要臉,裝可憐勾引有夫之夫。”
安俊傻眼。
賀涼水:“??不是我說的。”四顧望去,一棵大樹後,兩顆腦袋冒出來,從發量與造型上判斷,是一男一女。
“鄧陽?”賀涼水辨認出。
“娘你變了,以前你都是第一眼注意到漂亮妹子,彎了之後隻知道看漢子!”柳畫鳶憤憤叉腰。
賀涼水問:“你們怎麼回來了?”
鄧陽道:“柳姑娘非說楚師兄與你遇到危險了。”
原本鄧陽帶柳畫鳶飛得好好的,半路柳畫鳶忽然說她有預知能力,掐指一算楚孤逸與賀涼水遭遇不測,必須儘快趕回助他們一臂之力。
鄧陽怕真有個什麼好歹,隻能折返回來。柳畫鳶就像通了靈似的,居然能準確找到此處。
賀涼水但笑不語,柳畫鳶哪有什麼預知能力,應該都是001指示帶路的。
“到底發生什麼了?”鄧陽問,“楚師兄呢?”
安俊從鼻子發出一聲嗤笑,哼哼。
鄧陽:“哪裡的小豬?一邊兒去。”
安俊怒瞪他,奈何語言能力受限,憋屈地走到了一邊。柳畫鳶還給他踩上一腳:“讓你勾引我娘!”
安俊跳腳,指著他們:“唔盒哼嗯!”
鄧陽居然能翻譯出來:“不可理喻是吧?”
安俊點頭:“唔盒哼嗯!”
鄧陽賤兮兮地攤手:“就不可理喻了,你能咋滴?”
“……”
賀涼水簡單扼要地將楚孤逸的情況跟他們說明,他不抱希望,連楚孤逸自己都無法處理的事,到了鄧陽這裡隻會更難。
果然,鄧陽震驚之後就陷入了沉默。
柳畫鳶一語中的:“他們肯定不安好心,還等什麼,跑啊!”
賀涼水理解楚孤逸的想法,“楚孤逸又沒做壞事,跑什麼跑?這不正中他們下懷。”
跑了,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楚恒之子對於此時的楚孤逸而言,就是原罪。
要想洗脫這樣的罪孽,並不容易。但並非不可能,所幸的是楚孤逸從未做過哪怕一件對不起仙門的事,全仙門找不出幾個如他這般的正直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