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能在今天又重新被這群卑劣的蟲族奪回呢?
阮傾妘眼下是濃重的青黑色,因為臉頰上沒有多餘的血肉而凹進去的眼眶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形銷骨立,但整個人的氣勢卻如同出鞘的利劍。
打磨到極致的劍刃剔骨削肉。
殷念不在。
元辛碎不在。
甚至母樹也沒來。
可他們卻不會因此而退縮亦或者是恐懼,因為他們並不是蟲族,他們是有完整思考能力的人。
並不需要靠‘首腦’來下令。
必要的時候。
所有人都可以成為那個‘首腦’。
“列陣!”
無數小隊隊長齊喝一聲,麵前無數人迅速在一瞬時間列分為整齊的小隊。
法則之力暴動。
天地間驟然掀起龐大氣浪。
一層又一層的陣法如高塔,緊密的連係扣在了一起。
高塔的塔尖上,阮傾妘消瘦的身體被一層又一層的法則之力裹住。
像是一輪巨大的曜日,照亮目之所及之處。
這份光亮穿透那密集的叢林,從縫隙裡透落下來,砸在殷念的身上。
她仰起頭,透過無數間隙看見了外麵的一角,數個一角拚湊起那座巨大的光明之塔。
她笑了起來:“人族還挺能乾的嘛。”
“我還擔心,母樹不來的話,沒人牽製老東西。”
她是視線落在高塔最上位,承載了最多法則之力的阮傾妘身上。
“該說不說。”
“這女的長得真招人喜歡,真漂亮。”
“斯哈!”蛇妮兒從天宮中再次衝出來,一甩尾巴就將幾百枚種鱗甩在殷念的手上。
它急的直拍尾巴。
它已經在天宮裡扇了路妖桃不知道幾尾巴了,但是那個弱雞就是醒不過來。
隻有它醒過來,才能大量的造出種鱗,殷念的效率才能提高不是嗎?
不然就這樣靠它一片一片地拔,得拔到什麼時候去?
可殷念卻滿不在乎,一手摁住了蛇妮兒,瞳孔微微顫抖,這是極為興奮的表現。
“噓。”
她手上的動作很輕,但蛇妮兒卻突然就敢再嘚瑟了。
她看見殷念的兩隻眼睛都變成了全黑色。
她興奮的看著天空上。
踮起腳尖,輕聲說:“撞上了。”
嘭的一聲巨響。
能量波像是漫天流星一樣散開。
光耀白星帶著熾熱的溫度,灼燒著所有靈植。
阮傾妘和林梟狠狠撞在了一起,殷念抬手一撈,那些白星就落到了她身上。
不痛不癢。
“但對那些蟲族來說,肯定很痛吧?”
殷念露出了期待的眼神,行動速度更快了。
她將身後的元辛碎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她收起背後的足肢,在密林深處開始朝邊緣位置狂奔而去。
“希望那個漂亮女人能拖住老東西,拖的越久越好。”
殷念要去乾什麼?
蛇妮兒張開嘴想要問,又忘記了自己說不出話來。
它沮喪的垂下頭顱。
明明是這種被排擠的情況,它依然在殷念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不開心。
反倒是用‘樂瘋了’三個字來形容她現在的狀態才正確。
明明自己都被蟲族那群蟲排擠到這裡來了。
等林梟空出手來,肯定就要來收拾她了。
它都不知道殷念是怎麼樂的出來的。
“彆愁眉苦臉嘛,這不是好事嗎?”
殷念將手落在了蛇妮兒的腦袋上,像揉麻花一樣揉了揉它的身體。
“看,我們到了。”
邊緣處的交戰總遠遠比不上中央處的交戰耀眼和凶猛。
但卻不代表它沒有死傷。
“最凶險的地方,並不一定是一線戰場。”
殷念看著滿地的蟲族屍體,以及人族的斷肢,眸光平靜,“慘烈二字有的時候是悄無聲息出現的。”
在所有人幾乎都將目光投向最高處的頂尖戰鬥的時候。
其他角落,爭奪地盤的行動就已經開始了。
她仰頭看著天空上,被精心布置起來的精神力密網角落已經被攻破。
防禦哪裡是簡單的一件事情呢?
“老東西大概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就能攔下這些小崽子。”
殷念冷笑了一聲,一腳踩在其中一塊正努力往外延伸想要修補的精神力碎片上,“但人家母樹領地的人也不是白活的。”
“不管是朋友,還是對手,大家都是不斷進步的。”
“每一日都不曾荒廢。”
殷念一邊說,一邊一步步朝著外麵走去,“況且……”
走過這遍地的屍骸,她看見無數模糊的人影正在不遠處交戰。
和那些蟲族明顯不同的,人族的戰鬥方式。
他們會彼此幫助,不是那種單一的執行上級發下的命令,而是更靈活的,偶爾還會發生一點變數的作戰方式。
“老東西是沒有朋友的,也沒有家人,我也是。”她的手一下下的撫摸著蛇妮兒的腦袋,仔細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眼底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化開。
“所以我們不會為了彆人拚儘全力,在戰場上,看見自己的同族死了,我不會有任何心痛的感覺,撐死就是惱怒這些家夥怎麼會這麼沒用。”
殷念越說,就越靠近邊緣的戰場。
蛇妮兒本來是有些焦急的,但是被她摸著摸著,都忍不住攤在了她的手心上。
不能怪它。
實在是殷念之前還是個正常人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溫柔的摸過它。
反倒是蟲化之後,都會揉蛟了。
“你看。”她將蛇妮兒提了起來,讓它睜開眼睛透過她的手指縫隙去觀察那些戰場。
殷念看起來很開心,還有接觸到新事物後的戰栗感。
“他們臉上是會痛的神情。”
“還有,本來有些陣型中,一些人已經該死了。”
“但是他們會為了彆人挺身而出,有的時候會起到反效果,但有的時候,卻能保全所有人。”
“若是在蟲族,我們會管這個叫變數。”
“老東西討厭變數。”
“可我覺得……這也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