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真石以為劉遵尚未知道褚裒的存在,其實劉遵早就了如指掌。
沒辦法,誰讓他是穿越者呢。
史書上的謝真石後來嫁給了褚裒。這兩人在曆史上沒留下多少事跡,甚至後世也是從謝鯤的墓誌裡,才得知了謝真石這名字。
但他倆的女兒卻在東晉曆史裡占據了重要位置——
那就是康獻皇後褚蒜子。
褚蒜子天生麗質,品學兼優,十餘歲嫁給琅琊王司馬嶽為妃。後來司馬嶽即位,也就是晉康帝,褚蒜子被冊封為皇後,時年二十歲。
結果兩年後,司馬嶽就駕崩了。後來司馬聃繼位,年僅兩歲,褚蒜子隻能以太後身份垂簾聽政。
“皇太後設白紗帷於太極殿,抱帝臨軒”聽政這種做法,就是褚蒜子開創的。
再後來,褚蒜子又先後擁立晉哀帝司馬丕、晉廢帝司馬奕、晉簡文帝司馬昱、晉孝武帝司馬曜,三度臨朝聽政。
一直到太元九年,褚蒜子病逝,享年六十一歲,諡號康獻皇後。
可以說,褚蒜子曆經六位皇帝,三度臨朝聽政,成為東晉時期的實際掌舵人,其傳奇性比得上後世的武則天。
當然,劉遵現在遇到的隻是她的生母謝真石,此時也沒有什麼褚蒜子。
能不能改變謝真石的命運,還得看劉遵的努力。
且說劉遵回到木屋,馬上和溫嶠說起剛才與謝真石相遇之事。
“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溫嶠卻在屋內走來走去,眉頭緊皺,最後和劉遵說:
“廬江何氏日後為王導重用,此理不難理解。表弟為何卻看好陳郡謝氏,料定其可成助力?”
劉遵心想:難道和你說這是未卜先知,還是告訴你身份?這種場合當然要靠胡扯咯。
他突然想起剛看完的杜預南渡滅東吳的分析——靈感有了!
“王濬滅吳,表哥想必是知道吧?”
溫嶠隨口答道:“晉室統一天下之戰,豈能不知?”
“甚善!那我問你,總統帥是何人?王濬與其關係如何?”
溫嶠也不作思考,馬上答道:“總統帥者,乃賈充。但實際安排軍事者,多為杜預。王濬與賈充不和,與杜預卻關係密切。
“益州水軍戰力最為強悍,王濬任主將,唐彬名為副手,實乃監軍。
“晉武帝如此安排,似是有意平衡牽製各方勢力。”
劉遵微笑地接著說:“晉吳國力相差甚遠,隻需循序漸進則建鄴可破。“
“因此武帝之安排,亦借鑒了鐘會謀反之事,從開始就著眼於防範前方將領反叛。賈充一直竭力反對伐吳,將其任命為總統領,若戰事不順,則賈充自會上表退軍。“
溫嶠還是不太明白,“此事人人皆知,不過與謝氏有何關聯?“
“表哥且聽我細說“劉遵直接背靠在案上,還翹起了二郎腿,神態舒服之極:…。。
“若以派係立場劃分:賈充、荀毷、王渾等朝中多年重臣,均反對伐吳;杜預與張華、王濬繼承羊祜遺誌,乃主戰派。“
“鹹寧五年,王渾更聲稱吳軍有北伐之勢借此暫緩朝廷滅吳計劃。隻有王濬府中的何攀上表反對。“
“此後王濬、張華及杜預多番上疏,武帝乃發詔出兵。“
溫嶠非愚笨之人,此刻他也明白了劉遵的思路:
“你是說,賈充等已是朝中重臣,南伐對其無甚利益;而張華及王濬非士族出身,唯有靠軍功方能躋身其間。故兩者立場大不相同!”
劉遵大笑道:“表哥果然聰敏過人。王濬及杜預乃西線大軍,本意應隻是牽製長江上遊吳軍主力;王渾及司馬伷之東線軍,早已突破吳軍防線,與建鄴隔江對望。”
“但東線大軍亦不願與吳軍正麵交戰,以免受損;又怕輕舟渡江過於進取,會招致賈充反感。於是消極怠戰,反成為牽製吳軍之主力。”
“最後還是靠王濬違抗軍令,長驅直入,杜預又馳表固爭,方立此不世功業。可見高門及宗親,多無意建功立業!”
王濬抗命一事,是指當時王濬一路長驅直入,晉武帝因賈充堅持伐吳必敗的論調,下詔讓王濬“至秣陵,受王渾節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