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也見過行遊僧人,大多是為了化盤纏。這會醒了神,也不多為難,便讓侍女給些銀兩。
癩頭和尚卻是拒絕了。
“貧僧並不為化緣。我佛與施主有緣,特來贈施主一禮。”
他邊說邊上前幾步。侍女們想阻攔,卻眼前一花,連碰都沒碰到和尚衣角,心下大為詫異。
癩頭和尚也沒多做動作,隻將十個錦囊依次擺在石桌上。
“此十個錦囊中,九空一實。擇中哪個,哪個便是施主的。”
他眼似明星、破衲芒鞋,瞧著是個普普通通的落魄和尚。
可錦囊個個雅致秀美,用材精細、針法靈活,另有折枝花卉、黑絨繡字。
不像尋常人家可有的。
“施主請吧。”癩頭和尚又行了一禮,耐心在一旁候著,並不隨意坐下。
黛玉心思不在錦囊上,倒是好奇地瞅了瞅和尚衣擺,裡頭瞧著並沒有袖兜。
“不知法師是怎麼收著這些的。”黛玉新奇地笑了一聲,也不要他的回答。
這和尚瞧著不太想送自己東西,倒像被迫來的。若是真心要送,哪裡還會有這種挑法?
而且寓意還不好聽。
錦囊從麵上看都是一樣的虛實,肉眼瞧不出哪個藏了東西。
從十選一,旁人也許會覺得為難,大概率選空。
不過自己倒是最為擅長。
黛玉微微一笑,也不多加辨彆,手從一排的錦囊上晃過,隨著心意往下一按。
她對自己的運道向來有信心。
等感受到手裡錦囊的重量,黛玉捏了捏裡麵的東西,笑意盈盈緩聲道:“多謝法師贈禮了。”
自己挑中了。
癩頭和尚沉默了瞬,再次安靜地施了一禮,頭顱比先前擺放得更低。
他一揮袖,不知怎麼動作,桌上的錦囊便都消失了,空空白白的石桌恢複原樣。
等再一眨眼時,連人也不見了,隻留餘音在亭子中回蕩:“此次是福不是禍,施主大可安。小僧告辭。”
侍女們心頭大詫,麵上卻不敢顯露,暗中跺跺腳還要安慰自家姑娘。
“這怕是江湖中的障眼法罷了,姑娘不必為驚。”
黛玉點點頭,在心中想了想“此次”是什麼意思,打開錦囊將東西都倒了出來。
那是幾顆圓滾滾的異物,黑乎乎的模樣並不引人注意,將她手心襯地越發白皙細膩。
“瞧著像是種子。”黛玉對著光照了照,沒見著什麼奇特之處,倒是聞得一股淡淡香味。
許是錦囊沾染上的香?從沒聽過種子會香的。
她輕嗅了嗅,剛將它放回錦囊中,就感到一陣涼風襲來。
身上帶了些冷意,黛玉忍不住捂唇咳了一聲。
“姑娘可是著涼了?”侍女急忙側身替黛玉擋著風,心頭有些焦急。
姑娘也才痊愈,可不能又病了。
黛玉輕搖了搖頭,正要起身,又控製不住咳嗽了下,手裡將錦囊拽緊了。
她張目往外邊望去,溪花汀繁華依舊,花卉靜靜開放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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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馬匹從路上飛馳而過,塵土飛揚席卷,驚得林中鳥雀嘰喳騰飛。
水溶一騎絕塵,將身後人遠遠甩開。
在路過一間驛站時他腳下一頓,整個人騰空而起掀窗而入。
馬匹已經很熟悉這個流程了,獨自在樹下籲籲繞著圈。
驛站裡正有一名女子端坐,見此麵上失色,差點驚呼而出。
另有一人在旁斟茶倒水,穩穩當當將杯子遞到女子麵前,輕柔開口:“這次來的可是晚了。”
他揚起臉來,露出一張過分漂亮的麵容。
這會挑起眉,桃花眼尾上翹,容貌比身邊的女子都要更勝一籌。
“遇到一個人。”水溶不打算多說,也沒看那女子一眼,從桌裡取出書信,擇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
“哪位姑娘能讓你將佩玉都留下。”正紅羽紗長裳的公子哥觀察力甚是敏銳,視線從他腰間掃過,饒有趣味一笑。
“世上女子雖多,卻也是尋常,比不得我家。”
他右手嘩啦一下抹開折扇,動作瀟灑放逸,低眉歎了一聲:“因為你的事,我可是有段時間沒回府了。”
水溶知道好友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妹妹,習以為常也不大在意,手上一抖展開書信,英挺眉梢顰起。
妓子悄悄瞧了水溶一眼,見他氣勢不凡,也不敢多打量。
聽得身邊公子的話,還以為是在說家中妻室,心頭騰了點醋意。
她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等體貼的恩客。哪怕她從來謹慎小心,也不禁被寵得有些發暈。
“那我與您心上人比起來如何?”妓子忍不住嬌聲輕語,依偎了過去。
公子哥輕笑了一聲,用折扇勾起女子下頜,湊近耳絆音色柔情低啞:“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她比?”
作者有話要說:水溶:那位姑娘在乾嘛呢
好友:我妹妹在乾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