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倒是沒想到這管事還藏著這個念頭,一邊倒賣消息、一邊還能覺得自己是為了主子好。
聽對方信誓旦旦的聲音,仿佛是真正從心底認為自己是對的。
“王爺真是讓人費心,這樣都念著王爺。”黛玉略帶感歎了一句,眼睛眨了眨從指縫外瞧。
水溶手心下意識縮了下,長睫掃過的觸感猶如蝴蝶扇動羽翼。
他曾伸手摟過一隻碧色蝴蝶,觸感就如同這時一般。
用力也不是放鬆也不是,讓人不知所措的想對她好。
“壓下去,問出背後的人。”水溶將心神定了定,專注麵前的事情。
北靜王口令一出,侍從立刻執行,雙手往下鎮壓便將人徹底挾製住。
青衣管事肩臂一痛麵容失色,鎮定的表情終於打破。
她本想著保持一貫的冷靜,在最後也不不能落於下風,可被拖住的一刻還是忍不住瞳孔收縮,驚懼上頭。
能被派來傳遞消息,她自然知道這輕描淡寫的“問出”背後是會用何種手段——定能讓自己開口。
心裡想著“一切都是為王爺考慮”“是為了王爺活命才傳遞消息”的念頭全部打斷,惶恐彌漫而上。
她想開口求饒說自己根本沒發現什麼消息,可喉口被挾製後竟然一聲都不得出,這才發現剛剛能夠出聲不過是基於對方的容許。
當對方失去耐心之時,那是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的。
“本王要登上何種位置,何須他人置喙。”水溶語中含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若是想要贏得所愛的一切,那就是要登上那個至高的位置。成王敗寇不外如是。
青衣管事對上這個最後的視線,之前求而不得的注目此時卻讓她渾身發冷。
對方果真是帝皇之子,自己向來以觀察入微自豪,居然沒看破這一點。
壓力如同潮水一陣陣將她淹沒,管事手腳逐漸發麻,喉口一絲聲響也發不出,□□脆利落拉了下去。
黛玉將護在麵上的手往下拉了拉,光亮重新湧入,眼前已經是平靜的一片。
如同什麼都沒發生似的,隻有賬本堆積在原地成一座小小的山。
“我讓人將總賬送上,玉兒要看隨時可以查看。”水溶順從著讓人動作,音色低低將這件事蓋個定論。
“王爺身邊的人也要好好查查。”黛玉不放心拍了拍身邊人,這些事情可還是要經心的。
“放心吧。之前是借由她們反傳消息。如今玉兒找到正好,可以全部清理了,正好以此反擊。”
水溶微微一笑,反手把玩著懷中人的手心,湊近了將宮中的消息說出來:“父皇要我主持大比。”
今上對於皇子們,從來都是放任的態度。
無論是從太上皇那邊下手,還是不擇手段成事。除了自小讓人護著成長外,今上對於其他事總是放任的,甚至稱得上冷眼旁觀。
比起老老實實見招拆招,今上也許還會更看重逼宮自立。
畢竟這樣才是更為肖像他的孩子。
*
隨著大比時間接近,水溶也入院準備,京中來人陸陸續續增多。
馬車一路籲籲作響,一輛輛駛入京城。
書生才子們一個個湧入京城,城牆外的排列一天比一天要長,客棧逐漸填滿滿。
在茫茫聖僧這件事之後,大比成為街頭巷尾最熱鬨的話題。
三年一屆的大比,進則光宗耀祖一步登天、退則前功儘棄名落孫山。
京中氛圍漸漸熱鬨起來,戴著書生帽的學子們三三兩兩出現,更有人試圖打探著這次監考押題的是何許人也。
而後得出了驚人的結論。
“北靜王,是這次大比的主考官?”
“王爺可是初次監考吧?之前戰場武藝驚人,不知這次如何。”
“也不是我們能想的,還是老老實實準備吧。”
京內街道上也日漸熱鬨,商販們緊隨著三年一次的盛會紛紛將物品擺放而出,喧嘩聲不絕於耳。
寬闊街道一側,一尊富麗馬車行駛其上,咕嚕嚕聲不絕。
旁側有騎馬的隨從,個個太陽穴微凸,眼中精光湛湛警戒左右。
黛玉正在轎內,隨手揉著毛茸茸的一團,漫不經心聽著外頭的聲響。
小兔子蜷縮成白色的絨球,長長的耳朵分外順滑,揉起來手感都是順暢的。
黛玉將它摟在懷裡,一下下順著毛發,長長的轎子咕嚕嚕路過,在光下帶起一陣炫麗。
對街的聲音一點點湧了進來。
學子們要麼關在客棧中複讀詩書、要麼急著飽覽京城風光,所談之事八字不離大比,
外郊院子中,早有侍女聽到消息開好了門,等到黛玉下轎時,已經將一切安置備好了。
“北靜王妃到——”門口通報的小丫鬟提聲,將來人消息往裡麵傳送。
這是由忠義親王府牽頭的宴會,每年都有幾次。
雖然黛玉才剛成婚,可她也不再去外邊姑娘們的園子中了,被侍女恭敬引入夫人圈。
安順作為主人家,又是黛玉熟悉的好友,腳步輕快提前迎了出來,見到人時眼眸都亮了亮,“可算是出來了。哦,還帶了這個小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