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困,但完全沒有要睡覺的意思,陸早早從書桌下麵的抽屜中拿出一本,放在最上層的日記本。
她有記日記的習慣,從小到大,隻要覺得是稍微重大和開心一點的事情都要記下來,雖然開心的事情總是很少,令人無措的事情總是居多,但每件事發生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陸早早總是這樣安慰自己——把開心的事情記錄下來,日後回看,就又多了一次開心和回望的理由。至於各種不幸,還是早日淡忘為好,否則留在心裡生根發芽,未嘗不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所以那些悲傷的東西總是匆匆一筆帶過。
翻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陸早早感到莫名其妙,蹲下身,有些急切地去翻書桌櫃子中其他的筆記本。
隻有很小時候的,大概還在上幼兒園,字跡稚嫩,歪歪扭扭地寫了今天被老師表揚或者批評,得了幾朵小紅花,吃了幾碗飯,自己獨立完成了手工,和哪個小朋友交了朋友,說了些什麼話。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陸早早去翻其他櫃子,又去書架上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找到,除了一些保存著的書籍和筆記,過去的一切她所記錄的東西像是被抹殺掉了,消失了個徹徹底底。
不會有人願意進入她這所房間拿走她東西——儘管如此,陸早早還是懷揣著一絲懷疑或者是僥幸,叫來了阿姨進行詢問。
“阿姨,你又在我房間看見我的筆記本嗎?你幫我收拾過嗎?”
毫無疑問得到否定的回答,陸早早不死心,又問,“那有什麼人進入我的房間嗎?”
比前兩者還要微乎其微的可能性,陸早早內心知道,彆說進入她的房間,就是她入住的這棟彆墅,除了照顧她的阿姨,或者偶爾前來的管家和司機,不會再有多餘的人願意踏足。
而且那些櫃子和書桌壓根就沒有任何人翻動的痕跡。
大家都不關心她這個人,更何況是她的筆記。
不出意外的還是否定的回答,阿姨恭恭敬敬又有點憐惜地望向陸早早,“沒有的,小姐,除了你和我沒有人進入過您的房間。”
說完之後,她望著陸早早,又小心翼翼地說:“小姐你是不是想陸先生和沈夫人了,要不要去看看他們。”
陸早早坐在床上搖了搖頭,阿姨以為陸早早為缺乏父母的關愛而傷心,自覺地退了出去,隻剩下陸早早坐在床沿邊歎氣。
感慨自己像是把珍貴的重生機會浪費掉了,好像不僅不能更改自己的未來,甚至連過去的一些東西都磨滅掉了——
但轉念一想,過去的回憶似乎也沒多愉快,她躺倒在床上,一瞥眼便可以看見那個色彩太過斑斕喧雜的天使石膏像,彩色的眼睛像是在無聲地注視著陸早早。
馬上又覺得或許那些東西的消失也是大大的好事一件。
命運這種東西她壓根無法把控,那就順其自然好了,大不了就是死了,也沒什麼好恐懼的。
把“阿Q精神”運用得爐火純青,陸早早扯過被子,鑽進床中央,安和又平靜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