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的船。”
【西洛伊魔王記事簿】
“光明神在上, 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這麼黑的天,這麼大的浪,這麼急的風, 這,這,艾伯特神官,這是不詳之預征啊。”一個年過四十,身形精煉的舵手站在船頭, 苦巴巴的望著身穿神官白袍的艾伯特,混濁的眼睛裡都是擔憂和懼怕, 又忍不住的有些後悔:“艾伯特神官,早就和您說那一村子的人都是禍害, 您不信, 偏偏帶上他們,這下可怎麼辦?”
中年男人話說到最後, 居然抹眼淚哭了起來:“我如果死了, 家裡的母親和愛人該怎麼辦?我的孩子還那麼小, 都怪我錢迷了眼, 就不應該接這趟活。”
“好了, 不就是刮風起浪,看你嚇成什麼樣了。”奧布裡不滿的說道:“等明天天晴不就好了。”
話音剛落,一個巨浪洶湧打過來,和船身發出砰的一聲撞擊,而後就是船身不穩的搖晃起來,三人連忙抓住近身的船上的桅杆,桅杆最上方的旗幟被風吹的獵獵作響,竟隱約有厲嘯之聲。
風急浪大, 遠處黑雲低垂,仿佛要把墨一般的濃汁傾倒進海裡,更彆提海麵波濤洶湧,一浪接著一浪衝擊著海麵上唯一的船,在廣袤無垠的大海襯托下,這艘船猶如米粒之小,看起來隨時都要翻了。
船搖的這麼厲害,在房間裡住的人就再也安心不下,他們三三兩兩的互相攙扶著到船頭上,望著頭頂的黑天,不少村民被嚇的一屁股坐在了甲班上,麵色倉惶,哀嚎起來。
“我就說不要和那個神官走,大家不聽,這下好了,我們肯定要死了,死了!”
“這裡都是海,我們根本不會遊泳,等到船翻了,大家就全完了。”
“以前在村子裡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活到老,現在可怎麼辦?”
“艾伯特神官,您要救救我們啊。”
甲板頓時嘈雜起來,夾雜著小孩子的哭泣,大人的哀嚎,吵得人頭疼心煩。
“夠了。”奧布裡抽出劍,劍光上聖光閃耀,劈開了黑沉沉的天際,他緊擰著眉,喝道:“冷靜一點,不過是刮風了,少說一些晦氣的話,你們都回去,各自在房間做禱告,背誦光明教義,少說一些廢話。”
這時那個女性牧師又勸慰了幾句才把出來的村民送回房間。
奧布裡吐出一口氣,望著天上幾乎要壓下來的烏雲,覺得也是怪的很,明明早上起來還是晴空萬裡,無風無雲,幾乎是一眨眼就黑雲翻滾,大浪遮天了。
“難不成那些村民真是災星?”他嘀咕了一句,心其實也有點慌。
“彆亂說,沒有證據就隨便誣造彆人是不符合騎士精神的。”艾伯特神官看向他的貼身騎士,冷肅道。
“我知道了。”奧布裡抓了抓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而後笑著往那兩個精靈那邊走了走:“兩位姐姐,你們在這看半天了,有沒有什麼發現?”
兩個精靈卻是一個眼神也沒給他走掉了,平日裡奧布裡油腔滑調的很,兩個精靈除非必要也不和他接觸,而且這些都是人類的事情,和她們有什麼關係。
奧布裡:“……”
甲板上的艾伯特望著天空一望無際的烏雲,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想了想,掌心亮出一團柔亮的白光,白光緩緩升空,升到一個高度就不動了,停在那裡,明顯被擋住了。
艾伯特閉上眼睛,身上的白袍在昏暗的天色下,越發聖潔如雪,他伸出手,一道圓圈在他掌心形成,而後互相交疊形成了一個繁複的法陣,配合著光明神殿特有的神賜之術,法陣不斷擴大,最終覆蓋了整艘船。
藍盈瑩的光圈法陣緩緩向聲,一接觸到空中濃厚至極的烏雲頓時發出了劈裡啪啦聲音,金色的電弧閃耀,發出的光照亮了海麵,也照亮了西洛伊,他趴在窗口,和其他瑟瑟發抖躲在房間裡的村民不一樣,他認真觀察著天上烏雲和神官法術的較勁,看了一會後,發現黑山羊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眉眼舒朗,竟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果不其然,那個神官並沒有能力破壞黑山羊的黑雲。
隻聽哢嚓一聲,法陣破碎了徹底,天上仍然烏雲密布。
黑山羊的指尖有一根黑線在不斷搖曳著,而後他輕輕一吹,黑線散做霧從房門縫隙飄了出去。
“給他們一點惡夢作為一個開場白。”
西洛伊看向拜厄,拜厄抱著他的花盆,情況算不上好,他焦慮煩躁的在屋子裡轉圈圈,頭顱低垂,長發開始滴血,一身血袍不斷的浸出血絲,袍角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的血痕,偶爾抬頭,就可以看見他充血的眼眶,像個惡鬼一般。
他們進入到艾澤瑞克,自身就受到了天然壓製,實力維持在最低檔,但是在船上的這些人類隻要睡著,哪怕黑山羊昨夜並沒有出手,他還是感覺到了力量的增加,西洛伊也聽見了那些人的夢魘之語,這說明那些人類天天做惡夢。
所以哪怕黑山羊什麼也不做,在這片海麵上,他的實力仍然是處於緩慢增加的狀態,除非那些神官把那群人數快過百的村民都殺了,不過,這怎麼可能呢?
在這片海麵上,黑山羊就能把他們玩的團團轉。
“再給他們一個驚喜。”黑山羊語氣愉悅,飽含惡意。
第三天。
舵手就告訴了神官他們一個不好的消息。
他牙齒打顫,話都差點說不清楚:“艾,艾伯特,我們,我們的船好像在打轉。”
此話一出,餐廳裡的人頓時又是一陣害怕哭嚎,無形的恐怖壓在他們的心尖,像是一座大山。
艾伯特觀察了一圈,發現救上來的三人沒在餐廳。
奧布裡煩躁的讓這些村民安靜下來。
精靈帶著牧師走出去,望著一天一夜仍然沒有散去的烏雲,麵色冷沉。
舵手指著海上一片漂浮的木板,死死抓住跟上來的艾伯特的手,說道:“那塊木板是我昨夜丟下來測試一下海洋流度的,可是,可是”
“可是,過了一夜,那塊木板還飄在船周圍。”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艘船從來就沒動過,它一直停在這裡!它一直停在這裡!”
舵手語氣慌張,嚇的語無倫次,跪下來就對著艾伯特方向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