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緩緩穿行在茂林之間,
關千山煩躁的驅趕著身邊的蚊蟲。
萬妖森林裡麵根本沒有路。
他們所走的這條小路,也不過是被車轍壓出來的土路。
顛簸也就不說了,路兩旁到處都是一人多高的灌木。
成群結隊的蚊蟲在眼前飛來飛去,稍一停頓,身上就落滿了蚊子。
“這蚊子也太討厭了。”
關千山忍不住抱怨道。
以他的肉身強度,這些蚊子叮到他身上,就像叮到了鋼板。
雖然不擔心被咬,可是它們老在你眼前飛,吵的頭疼。
王大胡子對此也是無可奈何。
這裡一年四季都照不到陽光,到處都有水窪,這種環境,最適合蚊蟲繁殖。
不過,這些蚊子個頭雖大,但卻無毒。
叮在馬匹身上,頂多就是留個包。
不至於要了馬兒性命。
“這點蚊子隻算是小兒科。等晚上你就知道了,什麼叫蟲山蟲海。”
聽到王大胡子調侃,關千山忍不住頭皮發麻。
都這樣了,還隻是小兒科?
那晚上還不得被蟲子吃了啊!
關千山回頭朝車隊看去,
那四個傻缺不停的激發真氣,將半空中的蚊蟲震死。
可是這些蚊蟲就像殺不儘一般,死了一批,又飛來一批。
那些經驗豐富的馬夫,身上早就套了一層紗網。
渾身上下,隻露了兩隻胳膊牽著馬韁。
就連王大胡子帶來的那些侍衛,人家頭上也都戴著紗網。
隻可憐了那些皇家侍衛們,被蚊子咬的齜牙咧嘴。
一行人在密林中前行了四十餘裡,天色慢慢黑了下來。
王大胡子示意車隊不要停,眾人點起火把,在黑夜中繼續前行。
不點火把還好,一點火把,簡直成了黑夜中的明燈。
數不清的大蟲小蟲,像飛蛾撲火一般,朝著火把湧來。
耳邊時不時就會響起蟲子被火把燒爆的聲音。
關千山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蟲山蟲海。
他身上落滿了蟲子,有個頭大的,也有個頭小的。
有的長著巨大甲殼,有的長著漂亮的翅膀。
它們就像開party一樣在你身上狂歡,爬來爬去的,讓你內心抓狂,汗毛直立。
關千山隻堅持了一會兒就受不了了。
他一把將手裡的火把熄滅,不停的激發真氣將身上的蟲子震碎。
他下午還在笑話人家呢,結果到了晚上自己也隻能用這種笨辦法了。
王大胡子接過他手上的韁繩,善解人意的笑道:
“你進馬車躲一會吧,有事我會喊你的。”
關千山本想倔強一把,奈何他從小就有密集恐懼症,光是一想到蟲子爬滿身體的畫麵,他就受不了。
在強裝了半個時辰後,最後還是乖乖跑回到車廂裡。
一進車廂,他立刻把窗簾,門簾封的死死的。
又把車廂裡的蟲子挨個弄死,這才心滿意足的癱坐下來。
他實在是欽佩王大胡子這種人。
人家一個月走兩三趟萬妖森林,如果換成是他,一趟下來立馬就得跑去辭職。
坐在車廂裡,顛簸的根本難以入睡。
關千山索性練起了星辰鍛體訣。
沒想到這一練,就是一晚上。
直到天色大亮,王大胡子都沒過來喊他。
進入萬妖森林的第一夜,關千山就這麼稀裡糊塗的混過去了。
清晨,車隊停在一條小溪旁邊。
疲憊了一晚的馬夫和侍衛們,紛紛跑到小溪旁,清洗著身體。
就連太子爺殿下也下車活動了一下四肢。
趁這會功夫,王大胡子的手下,砍柴的砍柴、點火的點火、幾口大鍋被架了起來,做起了早飯。
他手底下這幫弟兄,仿佛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該乾點啥,完全不用王大胡子指揮。
隻用了一會的功夫,整個車隊都飄起了米粥的香味。
關千山走到王大胡子旁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
王大胡子告訴關千山,萬妖森林裡麵,隻有清晨才是最舒服的時候。
這個時間妖獸全都歸巢了,那些蟲子也都被露水打的飛不起來。
隻有這段時間,人和馬匹才能安心休息。
所以,隻要不是萬般緊急的事情發生。
他和兄弟們早上都不會趕路,隻有養足了精神,才能應對接下來的路程。
關千山聽完也是覺得深以為然。
確實,這個時間段的森林實在是太美了。
沒有了煩人的蚊蟲,沒有燥熱的空氣。
就連那些整日獵殺的猛獸,也都安靜躺在了窩裡。
大家仿佛達成了一致,放下爭端,休養生息。
這或許就是易經中的那句:“天地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謂易”最真實的寫照吧。
吃完早飯之後,王大胡子下令原地休息。
那些侍衛和馬夫們各自找了個舒服的地兒,躺下就呼呼大睡起來。
那四個侍讀昨晚在車廂裡躲了一宿。
此刻雨過了,風停了,他們感覺自己又行了。
一個個跑到太子身邊,指責王大胡子懈怠,這麼好的天兒,不知道趕路。
太子爺剛要把王將軍請來問話,就被關千山阻止道:
“太子爺,您彆聽這群外行瞎叫喚。“
“他們連遠門都沒出過,就知道紙上談兵。”
他們四個本來對關千山就不服,此刻被關千山這麼一懟,立刻結成統一戰線。
率先站出來跳腳的,就是前天酒桌上,被王大胡子拽走的鄭煒。
前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他被王大胡子一把從桌上拎起來,心裡早就存著怨氣了,
此時抓住點機會,他要是不搞對方一下,又怎麼能咽下這口惡氣。
隻見鄭煒眼珠一眯,盯著關千山惡狠狠說道:
“關千山!你彆以為和那個大胡子喝了兩頓酒,就是自己人了。你也不想想,誰才是你的主子!”
鄭煒的想法很簡單。
不管事情的對錯,先把悖主的帽子給關千山扣上。
他要是知難而退也就罷了,他要是還敢替王大胡子出頭,就連他一起抄。